秋意渐浓时，学校组织了一次秋游。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阮念靠着车窗看风景，手里的错题本被风吹得哗啦啦响。沈倦坐在她旁边，正用那支彩虹荧光笔在她的笔记本上涂鸦，画了只趴在方向盘上的小猫，旁边写着“司机师傅看了想打人”。
“别乱画！”阮念伸手去抢，却被他轻巧躲开。他把笔记本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故意挠她的痒痒，引得她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车厢。
前排的同学回头打趣：“沈倦，你能不能对我们班花温柔点？”
“就是，小心把阮念惹哭了，新班长位置不保！”
沈倦挑眉，把笔记本还给阮念，却趁她不注意，偷偷在她的马尾辫上系了根小小的桂花枝：“她才没那么娇气。”阳光落在他眼底，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阮念摸着头发上的桂花枝，脸颊悄悄发烫，却没把花枝摘下来，任由甜香随着颠簸的车一路飘着。她翻开错题本，看到那只歪歪扭扭的小猫，忽然觉得，被沈倦捉弄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秋游的目的地是城郊的森林公园，刚下车就闻到满山的桂花香。老班宣布自由活动两小时后集合，同学们立刻像撒欢的小鸟一样散开。周俊走过来时，手里拿着相机：“阮念，要不要一起拍照？我带了单反，据说这里的红叶特别出片。”
没等阮念回答，沈倦就把一瓶水塞到她手里：“老班说集合点旁边有片银杏林，去晚了就被别人占了。”他自然地接过阮念的背包，对周俊扬了扬下巴，“班长自己拍吧，我们先走了。”
他拉着阮念穿过人群，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阮念被他拉着跑过铺满落叶的小路，银杏叶在脚下沙沙作响，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阮念喘着气停下脚步，扶着树干直喘气。
“不想被某些人烦。”沈倦低头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脸颊，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慌忙移开目光。
银杏林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在拍照，金黄的落叶铺了一地，像厚厚的地毯。沈倦捡起片完整的银杏叶，折成只小蝴蝶递给她：“拿着，比周俊的相机好看。”
阮念接过银杏蝴蝶，叶片边缘还带着阳光的温度。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新错题本：“沈倦，我们拍张合照吧，贴在错题本上。”
沈倦的耳朵瞬间红了：“拍、拍什么照？两个大活人贴错题本上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阮念举起手机，打开自拍模式，“就当是……进步纪念照。”
她把手机举到两人中间，沈倦僵硬地凑过来，嘴角抿得紧紧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阮念看着屏幕里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笑一笑嘛，不然像被绑架了一样。”
沈倦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就在她按下快门的瞬间，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照片里，阮念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沈倦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落在两人发梢，连空气都透着甜甜的味道。
“给我看看！”沈倦抢过手机，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耳根更红了，“拍得什么啊，把我拍丑了。”嘴上抱怨着，却悄悄把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
两人坐在银杏树下分享零食，阮念拿出妈妈做的桂花糕，刚递到沈倦嘴边，就看到周俊举着相机站在不远处，镜头正对着他们。周俊看到她望过来，慌忙放下相机，转身走进了树林深处。
“别理他。”沈倦咬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以后他再找你，你就说跟我约好了讲题。”
“约好讲题？”阮念挑眉，“沈老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了？”
“那当然，本老师的学生进步这么大，不得巩固巩固？”沈倦挑眉，从背包里掏出本物理竞赛题，“来，这道题上次你说没听懂，我再给你讲讲。”
金色的阳光下，少年认真讲解的声音混着风吹银杏叶的沙沙声，格外动听。阮念托着下巴看着他，忽然觉得，比起拍照，这样的时光好像更让人珍惜。
秋游回来后，天气渐渐转凉。阮念的座位靠近窗户，每次开窗通风，冷风都会灌进来。她总是下意识地缩脖子，第二天却发现座位上多了条毛茸茸的猫咪围巾，标签上写着“班长福利，防风专用”。
她拿着围巾去找沈倦，他正趴在桌上睡觉，阳光照得他侧脸软软的，像只没睡醒的猫。阮念轻轻把围巾放在他桌上，却看到他胳膊底下露出半张纸条，上面写着“阮念的座位有风，明天把围巾带给她，就说是班级统一发的”。
原来不是班级统一发的。阮念的心里暖烘烘的，悄悄把围巾围在脖子上，毛茸茸的触感很舒服，好像还带着阳光的温度。
月考后的家长会那天，阮念的妈妈特意留下来和老师交流。沈倦作为新班长，负责在办公室门口引导家长。看到阮念妈妈时，他难得正经地站直身体：“阿姨好，阮念这学期进步很大，尤其是数学，上次月考班级第十。”
“真的？”阮念妈妈惊喜地说，“这孩子以前数学总拖后腿，多亏你们班长……哦不对，你现在是班长了？”
“嗯，刚上任没多久。”沈倦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阮念很聪明，就是有时候有点马虎，我平时会帮她讲讲题。”
阮念躲在走廊拐角，听到沈倦认真地跟妈妈介绍她的进步，甚至连她易错的知识点都记得清清楚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家长会结束后，妈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沈倦同学不错，对你挺上心的，以后要好好跟人家学习。”
阮念的脸颊瞬间红了，小声说：“我们就是同学……”
“是是是，同学。”妈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妈妈看得出来，他对你不一样。”
不一样吗？阮念看着不远处正在帮老师搬资料的沈倦，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却还是认真地把资料分门别类放好。阳光落在他身上，好像给他镀上了层温柔的光晕。
她忽然想起错题本上的那些小猫，想起书包里偷偷放进去的薄荷糖，想起秋游时的合照，想起脖子上暖暖的围巾。这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好像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放学时，沈倦帮她把书包背到校门口，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晚风有点凉，阮念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
“阿姨没说你什么吧？”沈倦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有点紧张。
“没有，妈妈还夸你了呢。”阮念笑着说，“说你是个负责任的好班长。”
“那当然。”沈倦得意地挑眉，忽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礼盒，“给你的，进步奖。”
礼盒里是枚猫咪形状的书签，金属材质的，上面刻着细小的桂花图案。阮念惊喜地睁大眼睛：“好漂亮！”
“上次秋游看到你喜欢捡落叶当书签，就买了这个。”沈倦挠了挠头，“金属的不容易坏，夹在错题本里正好。”
路灯的光线落在书签上，反射出细碎的光。阮念把书签夹进错题本，正好夹在那张合照的页面。照片里，她笑得眉眼弯弯，沈倦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背景是金黄的银杏林。
“沈倦，谢谢你。”她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谢什么，我们是……同学啊。”沈倦的声音有点不自然，耳根悄悄红了。
是啊，是同学。可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会有点小小的失落呢？阮念低下头，看着错题本上的小猫书签，忽然觉得，有些心意，就算没说出口，藏在错题本里，藏在晚风里，藏在每一次不经意的关心和陪伴里，也很好。
晚风卷起落叶，吹起阮念的围巾，也吹乱了沈倦的头发。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像两颗悄悄靠近的心，在秋夜里慢慢贴近。错题本上的小猫还在龇牙咧嘴，却像是在笑着等待，等待某个合适的时机，把那些藏在心底的话，轻轻说给对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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