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的水雾渐渐散了些，应急灯的光落在瓷砖上，映出一片湿漉漉的亮。
李在尹呼吸终于平稳下来。鼻血不知何时止住了，只在鼻尖留下点暗红的痕迹，像颗没擦净的朱砂痣。她看着地上那摊淡去的血迹，身体还有点发虚，却没了刚才的崩溃，只是眼皮沉沉的，像被温水泡软了。
“还抖？”
李恩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她蹲在地上，手里攥着条干毛巾，没敢碰李在尹，只是盯着她的脚踝——那里的旧伤在水里泡得泛白，看着有点刺眼。
李在尹摇摇头，声音很轻，“不抖了。”
李恩侑“嗯”了一声，却没起身，反而拿起旁边的淋浴头，调到温水，往李在尹身上撩了撩，“头发还没洗。”
“我自己来……”李在尹想伸手，却被她拍开。
“别动。”
李恩侑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动作却放轻了，“你现在手软，洗不干净。”
她挤了点自己带的洗发水，在手心搓出泡沫，然后小心翼翼地揉在李在尹的头发上。指腹穿过发丝，避开打结的地方，力道很轻。
……李恩侑在心底骂着自己……她什么时候像这样伺候过别人。
李在尹闭上眼，任由她摆弄。温水顺着头发往下淌，带着泡沫滑过脸颊，像场温柔的雨。她能闻到李恩侑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还混着点烟草味，和之前在楼道里闻到的味道一样，此刻竟让人安心。
“好了。”
李恩侑关掉淋浴，拿过干毛巾，粗鲁地往她头上一罩，胡乱擦了两把，又突然想起什么，动作猛地放缓，一点点吸干发梢的水。
李在尹被她擦得发懵，抬头时，正好对上李恩侑的眼睛。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眼神里没了平时的嘲讽，只有点专注的认真。
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李恩侑像是被她看得不自在，猛地别过头，拿起那条连衣裙。
“穿衣服。”
裙子是棉的，带着阳光晒过的软。李恩侑没让她自己动，而是蹲下身，先帮她套过头顶，再轻轻拽下裙摆，手指不小心蹭过她的腰侧，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胳膊抬起来。”
她的声音有点闷，耳朵尖悄悄红了。
李在尹乖乖抬臂，看着李恩侑替她理好领口的雏，指尖划过她的锁骨，带着点微热的温度。裙子不长，刚到膝盖，露出她光裸的小腿，脚侧的小刮伤在灯光下看得更清了。
李恩侑盯着那道伤，突然弯腰，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边缘。
“还疼吗？”
“不疼了。”李在尹的声音有点抖，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她指尖的温度。
李恩侑没说话，只是直起身，看着她。
澡堂里静得能听到水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李在尹穿着李恩侑的裙子，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脸颊泛着被热水熏出的粉，眼睛亮得像含着水，比平时少了点娇气，多了点易碎的软。
李恩侑抿了抿唇，心里痒痒的。
她一直觉得这小公主娇气又麻烦，可真看到她这副样子，却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一股冲动突然涌上来，没等她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前倾。
她的吻落在李在尹的额头上。
很轻，像羽毛扫过，带着点温水的潮气和沐浴露的清香，快得像错觉。
李在尹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里映出李恩侑近在咫尺的脸。她的睫毛很长，鼻尖有点红，嘴唇紧抿着，像是做完什么错事的小孩，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又强装镇定地别开脸。
“看……看什么？！”
李恩侑的声音有点发紧，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毛巾，“给你盖个章，免得你再胡思乱想。”
她的嘴硬和刚才那个轻吻完全对不上，像只炸毛的猫，明明做了温柔的事，偏要摆出凶狠的样子。
李在尹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那里还残留着李恩侑的温度，暖暖的，像刚才淋在身上的温水，一点点渗进皮肤里。
她不知道李恩侑为什么突然亲自己……但想了想，是女生也很正常，毕竟尹智秀也亲过她的脸。
“走吧。”李恩侑率先转身，脚步有点快，像是在逃。
李在尹跟在她身后，走廊里的风带着点凉意，吹起李在尹湿漉漉的发梢。她看着李恩侑走在前面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李恩侑虽然走得很快，却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乖乖跟着，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又飞快地转正，嘴里嘟囔着“走快点”，声音却比刚才软了八度。
有些心意是藏不住的。
哪怕裹着坚硬的壳，也会在某个温水漫过的瞬间，悄悄露出柔软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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