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张桂源默默转身离开。黑暗中，他忽然想起张函瑞第一次吃烧烤时，因为辣得直吐舌头却还固执地往嘴里塞年糕的模样；想起少年在练习室累到睡着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细小阴影；想起考核那天天台的风，和张函瑞颤抖着说"别过来"时，眼中破碎的样子。

这些回忆像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他的心。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张函瑞早已成了他生命里最柔软的存在。可他却在少年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没能及时伸出手。

聂玮辰是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人。这个总是安静弹琴的男孩，有着超乎年龄的细腻。某天训练结束后，他拦住了正要离开的张桂源："桂源，你和函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桂源沉默良久，最终把那天考核的事和盘托出。聂玮辰听完，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吗？那天我在天台找到函瑞时，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让源哥失望了'。"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张桂源耳边炸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以为的保护，或许在张函瑞眼里，反而是沉重的负担；那些没能及时说出口的鼓励，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高墙。

在聂玮辰的提议下，他们策划了一场小型聚会。左奇函和杨博文负责准备食材，聂玮辰调试音响，张桂源则负责邀请张函瑞。当他敲开少年宿舍的门时，张函瑞看到他的瞬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今晚一起吃火锅？"张桂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左奇函说要露一手，结果上次他煮的面差点把厨房炸了。"

张函瑞忍不住笑出声，又慌忙抿住嘴角："那...那我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所有人的面孔。左奇函和杨博文坐在角落，不时偷偷给对方夹菜；聂玮辰安静地往张函瑞碗里放他爱吃的虾滑；张桂源盯着少年被热气熏红的脸颊，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杨博文突然提议。左奇函在桌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第一个抽到签的是张函瑞。聂玮辰晃了晃手里的瓶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张函瑞小声说。

"最近有没有特别想见的人？"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张函瑞的耳朵尖慢慢红了，他垂着头搅动碗里的面条，声音轻得像羽毛："有...有个人，我很想和他说对不起。"

张桂源感觉喉咙发紧，眼眶微微发烫。他突然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张函瑞面前，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单膝跪了下来。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张桂源伸手轻轻握住张函瑞冰凉的手，"那天在天台，我应该抱住你，而不是站在原地。函瑞，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是想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的那种喜欢。"

张函瑞猛地抬头，眼中蓄满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他扑进张桂源怀里，声音闷在对方肩头："我也喜欢你，源哥。一直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