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又张扬的声音从白光中传来。五条悟踏着碎石走来，白色的高专制服纤尘不染，苍蓝色的六眼在绷带下隐隐发光。他抬手摘掉墨镜，指尖夹着的咒符还在微微发烫，视线像锁定猎物的鹰隼，落在楚瓷身上时却多了几分玩味。
“哦呀，这就是那个失败的星浆体？”他蹲下身，指尖几乎要触到楚瓷的脸颊，“果然和杰说的一样，是块会走路的麻烦。”
楚瓷猛地偏头躲开，琉璃色的瞳孔里映出他身后缓步走来的夏油杰。
夏油杰穿着同款制服，黑发在脑后束成小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可那双黑眸深处却藏着化不开的沉郁。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又落在楚瓷手腕的铁镣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悟，别吓她。”夏油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总监部的命令是……”
“命令？”五条悟嗤笑一声，突然伸手将楚瓷拽进怀里，手臂死死扣住她的腰，“一群老东西懂什么？这小家伙可是能让伏黑甚尔都动心的宝贝。”
伏黑甚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握紧短刀，咒力波动像沸腾的水：“五条悟，把人放下。”
“凭什么？”五条悟挑眉，故意用脸颊蹭了蹭楚瓷的发顶，动作亲昵得刺眼，“她现在是高专的人。”
“我先找到的。”
“我实力比你强。”
“那就打一架。”
“奉陪到底。”
两股截然不同的咒力在空气中碰撞，激起噼啪的火花。楚瓷被夹在中间，能清晰地感受到五条悟怀里的温度，还有他咒力中那股霸道的、不容抗拒的强势；而伏黑甚尔的目光像实质的刀，刮得她皮肤生疼，带着野兽般的掠夺欲。
夏油杰站在两人中间，指尖捻着咒灵的咒纹，看似平静，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他在看楚瓷，看她锁骨处因挣扎而泛红的痕迹，看她明明在发抖，眼神却依旧像淬了冰。
这就是那个被判定为“无用”的容器？
楚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角的旧伤又在疼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她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像沉睡的火山突然裂开缝隙，滚烫的岩浆顺着血管蔓延。
是刚才伏黑甚尔的攻击？还是五条悟的咒力刺激？
“放开我。”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欢：“脾气还挺大。”
话音未落，楚瓷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五条悟咒力护膜的瞬间，那层坚不可摧的屏障竟像融化的黄油般泛起涟漪！
“嗯？”五条悟的笑容僵在脸上。
伏黑甚尔也眯起了眼。
楚瓷自己也愣住了。她能“看到”五条悟咒力的流动，像无数条蓝色的小溪，而她的指尖仿佛变成了堤坝，能随意改变水流的方向。这个发现让她心脏狂跳，三年来被压抑的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冲破了枷锁。
“我说，放开我。”她重复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一次，五条悟的胳膊真的动不了了。他的咒力像是被冻结了，无论怎么调动，都卡在经脉里无法流动。他震惊地看着楚瓷，苍蓝色的六眼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惊讶：“你……”
楚瓷趁机挣脱他的怀抱，踉跄着后退几步。她看向伏黑甚尔，指尖指向他手里的短刀。
“哐当——”
那柄削铁如泥的咒具突然断成两截，切口平滑得像被利刃斩断。
伏黑甚尔瞳孔骤缩。
夏油杰猛地攥紧了拳头。
楚瓷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眼底掀起惊涛骇浪。她能感觉到，周围所有的咒力都在回应她，像听到了主人的召唤。那些曾经用来束缚她的符咒、铁镣，此刻在她眼里都成了笑话。
原来她不是失败品。
她只是……还没觉醒。
“抓住她！”山下传来总监部术师的呐喊，火光顺着山路蜿蜒而上，像条贪婪的蛇，“不能让她跑了！”
楚瓷回头望去。薨星宫的轮廓在山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着吞噬她的血肉。而身后，三个男人虎视眈眈，他们的目光里有好奇、有贪婪、有探究，唯独没有怜悯。
无论是被献祭给天元，还是被这几个疯子抢来抢去，结局都是一样的——成为别人的所有物。
凭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额角的疼痛达到了顶峰，眼前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她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的咒力，能“听到”它们的频率，甚至能……改写它们的规则。
“你们想要的，是这个吗？”楚瓷突然笑了。她抬手扯断手腕的铁镣，动作轻得像撕碎一张纸。月光落在她脸上，琉璃色的瞳孔里映着火光和人影，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毁灭般的疯狂。
五条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杰，快——”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瓷突然抬手指向天空。她的指尖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空气中的咒力瞬间紊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那些原本要汇聚成术式的咒力突然改变了方向，疯狂地涌入周围的车辆、树木、甚至术师的武器里！
“轰——！”
第一声爆炸来自伏黑甚尔身后的汽车。油箱被失控的咒力点燃，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他震惊的脸。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押送她来的车队在连环爆炸中变成火海，碎片飞溅，浓烟滚滚。
“这是……”夏油杰失声喃喃。
楚瓷站在火光中央，巫女服的裙摆被气浪掀起，猎猎作响。她的头发散了下来，沾着几缕烟灰，却丝毫掩不住那股子破釜沉舟的锐气。她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人，又看向远处惊慌失措的术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想把我当祭品？”她的声音在爆炸声中异常清晰，“先问问我手里的咒力答应不答应。”
五条悟看着她，苍蓝色的六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兴奋，是好奇，是猎人终于找到猎物的狂热。他舔了舔唇角，低声道：“原来……不是失败品啊。”
伏黑甚尔握紧了断裂的短刀，灰蓝色的眸子里燃起战意：“有点意思。”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楚瓷额角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上，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个位置……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咒力封印”。
山风卷着硝烟味掠过，吹起楚瓷的发丝。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容器。薨星宫的献祭仪式被她亲手撕碎，而眼前这三个男人，将会是她逃离诅咒的第一步。
或者说，是她驯化这些疯子的开始。
楚瓷转身，朝着与薨星宫相反的方向跑去。她的脚步轻盈，每一步都踏在咒力流动的节点上，身后的爆炸和怒吼渐渐远去，只有月光一路追随，在她脚下铺成银色的路。
而在她身后，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追了上去。
“抓住她。”五条悟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别让她跑了。”夏油杰的咒灵已如潮水般涌出。
伏黑甚尔没说话，只是速度又快了几分。
夜色深沉，群山寂静。只有追逐的脚步声和咒力碰撞的轰鸣，在山谷间久久回荡，预示着一场席卷整个咒术界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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