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在午夜突然倾盆而下的。豆大的雨点砸在高专宿舍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只手在焦急地叩门。楚瓷坐在书桌前,指尖悬在咒符纸上,神之咒力凝聚的金光却屡屡溃散——后颈还残留着夏油杰那个克制的吻的温度,与五条悟炽热的、伏黑甚尔带着侵略性的触碰交织,让她心绪纷乱。
窗外的樱花树在风雨中剧烈摇晃,枝桠拍打着玻璃,像在诉说某种不安。楚瓷放下笔,走到窗边,看着雨幕中模糊的训练场轮廓。三天前的咒力共鸣像一场荒诞的梦,三人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五条悟的薄荷烟味、夏油杰的抹茶香、伏黑甚尔身上的松木与硝烟混合的冷冽气息。
突然,楼下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楚瓷心头一紧,推开窗户。雨水瞬间扑了满脸,带着深秋的寒意。她探身向下望去,只见伏黑甚尔半跪在宿舍楼下的积水中,深色风衣被血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他手里的短刀断了半截,刀尖插在泥地里,灰蓝色的眸子里燃着未熄的戾气,却在抬头望见她时,骤然柔和了一瞬。
“你怎么……”
话没说完,伏黑甚尔已经纵身跃起,单手抓住窗台,利落地翻进了房间。带进来的雨水在地板上积成小水洼,混着他滴落的血珠,像幅诡异的画。
“禅院家的余孽。”他扯了扯被血粘住的衣领,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身上的伤口只是小划伤,“顺手清了。”
楚瓷这才看清,他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黑色的诅咒纹路正顺着伤口向上蔓延——是禅院家特制的咒具造成的。她转身想去拿急救箱,手腕却被他猛地攥住。
伏黑甚尔的掌心冰凉,沾着雨水和血,力道却大得惊人。他俯身逼近,灰蓝色的眸子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暴雨前的海面:“别管伤口。”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带着雨水的湿冷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酒气。楚瓷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按在墙上。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身前是他滚烫的体温,形成奇异的夹击。
“楚瓷。”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看着我。”
楚瓷被迫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底。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嘲讽与戏谑,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偏执,像暗夜里燃烧的鬼火。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带着薄茧的触感让她战栗。
“他们给你的,我也能给。”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要被雨声淹没,“甚至更多。”
没等楚瓷反应,他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
这是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伏黑甚尔的吻像他的人一样,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带着雨水的湿冷和血的铁锈味,蛮横地掠夺着她的呼吸。他按在墙上的手在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另一只手却死死扣住她的后颈,不让她逃离。楚瓷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伤口在渗血,诅咒纹路离她的皮肤只有寸许,却被他用最后的理智隔开——这个习惯了用暴力解决一切的男人,在最失控的时刻,依然在护着她。
直到楚瓷的嘴唇发麻,他才猛地松开,额头抵着她的,灰蓝色的眸子里血丝密布:“别选他们。”
话音未落,宿舍门突然被踹开。
五条悟站在门口,白色大衣被雨水浇透,紧贴在身上,苍蓝色的六眼里盛着暴怒的火焰。他一眼就看到了相拥的两人,以及楚瓷红肿的嘴唇,和伏黑甚尔嘴角的血迹。
“伏黑甚尔!”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无下限术式瞬间爆发,苍蓝色的咒力将伏黑甚尔狠狠掀飞!
伏黑甚尔撞在书桌旁,闷哼一声,伤口的血涌得更凶,却撑着断刀站起来,灰蓝色的眸子里燃起更烈的战意:“白毛,你找死!”
“这句话该我对你说!”五条悟的咒力如海啸般涌向伏黑甚尔,房间里的桌椅瞬间被掀翻,咒符纸散落一地,被雨水浸湿。
楚瓷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一阵无力。她冲过去想拉开他们,却被一股气浪掀倒在地。手肘磕在地板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别打了!”她嘶吼着,神之咒力不受控制地爆发,金色光芒瞬间将两人隔开!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都被这股力量震退,看着楚瓷通红的眼眶,动作同时僵住。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节奏温和,与屋里的混乱格格不入。
楚瓷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门。夏油杰站在门外,黑色的伞遮住了大半个身子,发辫上还挂着水珠,黑眸里带着担忧:“我听到动静……”
他的目光扫过屋里的狼藉,落在楚瓷红肿的嘴唇和伏黑甚尔流血的伤口上,眼神瞬间沉了下去。没有暴怒,也没有质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伞沿滴落的水珠在脚边积成小水洼,却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先进来再说。”楚瓷侧身让他进来,声音疲惫。
夏油杰收起伞,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伤药,走到伏黑甚尔身边,动作自然地替他处理伤口。黑眸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只有指尖偶尔加重的力道,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伏黑甚尔没挣扎,任由他包扎,灰蓝色的眸子里却带着挑衅的笑意,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靠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苍蓝色的六眼里还带着未熄的怒火,却在看到楚瓷手肘的淤青时,眼神软了下来。他走过去,蹲下身想查看她的伤口,却被她避开。
“我没事。”楚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你们都走吧。”
五条悟的动作僵住,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夏油杰包扎的手顿了顿,黑眸里泛起复杂的情绪。
伏黑甚尔靠在书桌边,扯了扯刚包扎好的伤口,疼得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雷声在远处轰鸣,照亮了三人各异的神色。楚瓷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场无休止的拉扯,像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和他们一起拖入深渊。
“我累了。”她重复道,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我现在……给不了你们任何答案。”
她走到窗边,看着雨幕中模糊的世界,声音被雨声切割得断断续续:“我需要时间,理清自己的心意。也请你们……给我一点空间。”
三人沉默地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夏油杰先开了口:“好。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收拾好药箱,转身离开,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伏黑甚尔也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楚瓷一眼,灰蓝色的眸子里情绪复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纵身跃入雨中。
五条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走到楚瓷身边,看着她手肘的淤青,苍蓝色的六眼里满是心疼,却只是轻轻说了句:“记得擦药。”
门关上的瞬间,楚瓷终于支撑不住,沿着墙壁滑坐在地。雨水还在敲打着玻璃,像在为她哭泣。她抱住膝盖,将脸埋进臂弯,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衣袖。
原来被太多人珍视,是这样沉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