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寒意。
林夏蜷缩在闸机旁,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两面宿傩那四只猩红竖瞳带来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那句充满恶意的低语。
死亡是嫁衣?时间腐朽的气息?他……感觉到了循环?!
这个认知让她如坠冰窟。那个诅咒之王,是比咒灵更可怕的存在!
“喂!你还好吗?”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穿透耳鸣,带着关切。
林夏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清澈焦糖色的眼睛里。是刚才撞到她的那个粉发少年!
他蹲在她面前,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歉意。
“刚才那阵怪风……你没事吧?摔疼了吗?”他伸出手想拉她起来。
虎杖悠仁!真正的虎杖悠仁!不是那个被宿傩占据身体的怪物!
林夏触电般猛地缩回手,动作大得差点再次摔倒。恐惧让她喉咙发紧,只能拼命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挣扎着想自己爬起来。指尖不小心扫过袖口,藏在里面那枚冰冷坚硬的咒具耳钉似乎微微发烫。
“啊,抱歉抱歉!我吓到你了?”
虎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粉色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
“刚才真是邪门,突然刮那么大一阵怪风……对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从鼓鼓囊囊的运动裤口袋里摸出一个包装完好的饭团,“这个给你!就当是撞到你的赔礼!金枪鱼蛋黄酱的,超好吃!”
看着递到面前的饭团,林夏僵住了。
前两次循环里,虎杖也总是这样,像个散发着光和热的小太阳,毫无芥蒂地关心着这个“新同学”。
这种纯粹的善意,在经历过三次惨烈死亡后,显得格外珍贵又格外沉重。
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个还带着少年体温的饭团。温热的触感透过包装纸传来,稍稍驱散了心底的寒意。
“……谢谢。”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不客气!”虎杖露出爽朗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我叫虎杖悠仁!你也是去咒术高专报道的新生吗?刚才好像看到你拿着转学文件?”
林夏心头猛地一跳。咒术高专!那个漩涡的中心!
她本能地想摇头拒绝,逃离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然而,两面宿傩那双猩红的眼睛和冰冷的话语再次浮现脑海。
【小老鼠……】
不!她不能逃!如果无法逃离循环,那么躲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想要活下去,想要打破这该死的轮回,就必须接近那个唯一能察觉到异常的人——五条悟!只有进入高专,才有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
林夏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饭团,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她抬起头,对上虎杖那双真诚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嗯……是的。我叫林夏。请多指教,虎杖同学。”
“太好啦!那我们就是同期了!”
虎杖的笑容更加灿烂,“走走走,我认识路!一起过去!对了,刚才那个怪风……真是吓死人了,是吧?”
他一边引着林夏往站外走,一边自来熟地絮叨着。
林夏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站台深处。那个递出木盒的老头早已消失无踪。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咒术高专坐落在东京郊外一片被结界笼罩的深山里,远离尘嚣,古朴而威严。
巨大的鸟居矗立在山道入口,穿过结界时,林夏感到一阵微弱的眩晕,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肥皂泡。
“哇哦!这里好大!”虎杖像个春游的小学生,兴奋地左顾右盼。
林夏却无心欣赏风景。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警惕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咒力波动。
袖口里的咒具耳钉一直保持着微温,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那颗泪痣也时不时传来细微的麻痒感,仿佛某种邪恶的注视烙印在皮肤上。
“一年级的新生?这边请。”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
林夏循声望去,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一个穿着高专制服的少年站在廊下,黑色的刺猬头短发,眼神沉静如深潭,正是伏黑惠。
他身边跟着一黑一白两只毛茸茸的巨大玉犬,正亲昵地用头蹭着他的手。
“伏黑!”虎杖开心地挥手。
伏黑惠的目光扫过虎杖,落在林夏身上。那眼神平静,带着一丝审视。
林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前两次循环里,她还没来得及和这位“温柔守护者”产生太多交集就惨死。
此刻被他这样看着,林夏莫名地感到一丝紧张,仿佛灵魂深处循环的疲惫和绝望会被这双沉静的眼睛看穿。
“伏黑惠。”他简单地自我介绍,微微颔首。
“林、林夏。”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跟我来吧,五条老师在教室等你们。”伏黑惠转身带路,玉犬亦步亦趋地跟着。
穿过长长的木质回廊,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旧木头的清香。
林夏的心跳随着靠近那间教室而越来越快,几乎要撞破胸膛。五条悟……那个传说中咒术界最强的男人,唯一能察觉到她异常的存在。
教室的门被拉开。
刺眼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涌入,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
标志性的银白色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挺直的鼻梁上架着那副小小的圆形墨镜,镜片后似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穿透而来。
他穿着宽松的高专教师制服,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弧度,正随意地把玩着一根粉笔。
“哟!两位新同学,欢迎来到咒术高专!”
五条悟的声音带着特有的轻佻和磁性,尾音微微上扬。
虎杖立刻元气满满地鞠躬问好。林夏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袖口里的咒具耳钉猛地变得滚烫!左眼下的泪痣也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五条悟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虎杖,最终落在了林夏身上。
那目光隔着墨镜,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他嘴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
嗒…嗒…嗒…
皮鞋敲击木质地板的声音,在死寂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每一下都敲在林夏紧绷的神经上。
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五条悟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阳光被他挡住,投下一片阴影。
他微微歪了歪头,墨镜滑下鼻梁少许,露出小半截苍蓝色的、如同蕴藏着无限宇宙的眼瞳。那目光带着探究,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的秘密。
然后,他毫无预兆地伸出手。
林夏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已经精准地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绝对掌控感。冰冷的皮革触感贴着她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这位新同学……”
五条悟微微俯身,凑近了些许。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危险的气息瞬间将林夏包裹。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一丝冰冷,还有一丝不容错辨的审视:
“你身上……沾着腐烂的时间味道呢?是哪只不长眼的咒灵……留下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