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归我了。”
五条悟冰冷的话语如同审判的落槌，敲碎了林夏最后一丝侥幸。
她僵在冰冷的木椅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连呼吸都凝滞了。
染血的绷带遮住了他的眼睛，却让那无形的、如同极地风暴般的压迫感更加实质化，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头，让她几乎无法挺直脊背。
“脱掉。”五条悟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林夏猛地一颤，茫然地抬起头，隔着厚厚的绷带，她似乎能“看”到那后面毫无温度的审视目光正落在她沾满血迹和泪痕的睡衣上。
“沾血的脏东西。”
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寒，“浴室在左手第一间。十五分钟。把自己清理干净，然后出来。”
命令。不容置疑的命令。
屈辱和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
林夏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她颤抖着站起身，像一个被操控的木偶，僵硬地朝着他指示的方向挪去。
推开浴室的门，温暖的湿气和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她满身的狼狈和心口的冰冷烙印形成刺目的对比。
她站在光洁的瓷砖上，看着镜中那个脸色惨白、头发凌乱、脸颊和胸前衣襟上凝固着暗红血迹的自己，像一具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
伏黑惠咳血昏迷的样子、宿傩的低语、五条悟冰冷的命令……无数画面在脑中翻搅。
她麻木地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却无法洗去心底的污浊和绝望。
她机械地清洗着，动作迟缓而僵硬。每一次水流滑过心口那道微微凸起的契约纹章时，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下那阴冷的蠕动感，仿佛一条毒蛇盘踞在那里，提醒着她与恶魔的交易。
袖中的旧耳钉似乎也感应到宿傩的力量，传来一阵阵灼痛。
十五分钟，精确得像刑场的倒计时。
当林夏穿着浴室里备用的、明显过于宽大的白色棉质T恤和长裤，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重新出现在客厅时，五条悟依旧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肆虐的风雪。
染血的绷带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过来。”他没有回头。
林夏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步走到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垂着头，不敢看那染血的绷带。
“看着外面。”
五条悟的声音透过绷带传来，依旧听不出情绪。
林夏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落地窗外。
风雪似乎更大了，白茫茫一片，只能隐约看到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和近处被积雪压弯的树枝，整个世界被单调的、吞噬一切的白所统治。
“看到了什么？”他问。
“……雪。”林夏的声音干涩嘶哑。
“还有呢？”
“……风。树。”她努力辨认着。
“再仔细看。”五条悟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
林夏用力睁大眼睛，试图穿透那片混沌的白。
雪花疯狂地旋转、坠落，风在空旷的山谷间发出凄厉的呼号。
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我……只看到雪和风……”她茫然地回答。
“是吗？”五条悟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嘲弄。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对着窗外肆虐的风雪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炫目的光芒。
但林夏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五条悟指尖点向的那片虚空，方圆数米内疯狂飞舞的雪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无数晶莹的冰晶，瞬间凝固在空中，保持着前一秒飞旋、飘落的姿态！它们不再受狂风的裹挟，不再遵循自然的轨迹，就那么诡异地、绝对静止地悬浮在透明的空气里！形成一个由无数凝固雪花构成的、晶莹剔透的立方体牢笼！
风，依旧在立方体之外咆哮、撕扯。雪，依旧在立方体之外疯狂倾泻。
唯有那被“点”中的区域，时间……或者说构成那片区域空间的基础规则，被强行剥离、冻结了！
“现在，”五条悟收回手指，声音透过绷带，冰冷地砸在林夏心上，“看到了吗？”
那凝固的雪花立方体只存在了短短几秒，随即如同破碎的镜面般无声消散，被窗外的风雪瞬间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林夏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看到了！那绝对静止的、被剥离于时间洪流之外的……牢笼！那就是他力量的冰山一角！那就是……他用来“弄清楚”她身上烂摊子的手段！
在他面前，她比那些被凝固的雪花更加脆弱，更加无处可逃！
“你的时间，就像这窗外的雪。”
五条悟转过身，绷带“注视”着她，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洞悉力，“看似杂乱无章，无休无止。但每一次‘重启’，都留下无法磨灭的轨迹——腐朽、粘稠、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有……”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林夏面前！林夏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下巴就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猛地捏住！
力道之大，强迫她抬起头，正对着那染血的绷带！
冰冷的皮革触感贴着皮肤，带着宿傩契约纹章的左胸心脏位置，也同步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袖中的旧耳钉更是瞬间灼烫！
“你心口那个垃圾留下的标记，”五条悟的声音近在咫尺，透过绷带，带着一种森然的寒意，“和他塞进你脑子里的那些垃圾低语……”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都让我……非常、非常的不爽。”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