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作的歌

KTV的歌还在放着，要么是萧玟所说的那个Vesck分享过的歌要么就是他原创或者翻唱过的歌。

KTV里的冷气带着一股陈旧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果盘里渐渐疲软的西瓜甜香。

屏幕上跳动的歌词还停留在Vesck那首标志性的慢情歌里，旋律像浸了水的棉线，沉沉地坠在空气里。

音箱偶尔发出细微的电流杂音，把歌手特有的沙哑嗓音磨得更有颗粒感——萧玟说过，这是他独有的“破碎感”，此刻听来倒像是谁在耳边轻轻撕扯着纸页。

我不追星，但是并不反感追星的人，可是，看着萧玟这样，我能做的，也只不过是陪在她的身边而已，我无法做到和她感同身受，颇为无奈。

在我沉思的时候，肩膀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

“睡着了？”我轻轻问了一句。

萧玟没有回应。

应该是睡着了。

肩膀传来的呼吸声渐渐匀实，带着刚哭过的轻微颤抖，像只受了惊的幼鸟在巢穴里不安地扑腾。

我偏头时，一缕碎发粘在她泪痕未干的脸颊上，睫毛上还挂着半透明的泪珠，在屏幕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像沾了晨露的蝶翅。

她的眉头拧成个浅浅的川字，连睡着都在较劲，大概是梦里还在为那个素未谋面的歌手揪心。

我坐稳了身子，掏出了手机先给萧远打了个电话。

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萧玟邀我来KTV唱歌的事，萧远也是无奈叹了口气，问道。

“哪的KTV？”

“琉璃街这里的，嗯对，三楼，好的，知道了，一会见。”我交代完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萧远是比萧玟大两岁的哥哥，自家妹妹这么能闹腾，他也一直很伤脑筋。

等萧远来的过程中，我因为好奇打开了微博热搜榜，果然第一条就是“超红歌手Vesck演唱会唱哭所有观众，最后居然也把自己唱哭！”标题后面跟着个鲜红的“爆”字，像谁在纸上洇开的血渍。

没有技术含量的标题，我皱了皱眉。

但还是点了开来

冗长的文字描述像流水账，可附在下面的视频缩略图里，舞台中央的人影被聚光灯剪得孤孤单单，倒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全程大概五分钟，我想了想，还是点了进去。

“今天，为大家带来最后一首歌，《千纸鹤与纸飞机》。”他的声音带着刚唱过整场的沙哑，却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记忆里某个蒙尘的角落。我猛地攥紧了手机，冰凉的金属壳硌得掌心发疼。

我愣了一下，这个名字，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

我几乎屏住了呼吸，KTV的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除了肩膀上萧玟的呼吸声，周围非常安静。

视频里的欢呼声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起伏，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歌词像被风吹散的日记页，一句句落在心上：藏在课本里的千纸鹤，被揉皱的告白信，放学路上故意撞掉的书包，还有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女孩……

听到Vesck第一句，我就被震撼到了，不得不说，他的唱功真的很好，渲染力也很强，观众从一开始的惊叫欢呼转换为了鸦雀无声，现场一点杂音都没有，只能听见他的歌声，似乎还含着哭腔。

我仔细地听着，歌词的大意，是一个男孩喜欢着一个女孩，但是不敢表白，因为他表面上对女孩的态度很差，老是喜欢欺负她，而且他也知道女孩是一个很自卑的人，如果他跟女孩表白，她肯定不会相信的。而且如果表了白，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于是男孩就将自己的心意埋藏心底，直到有一天，女孩要离开了，她的家人要带她搬离这个城市，奶奶告诉他说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会永远离开他。

但是当时他根本不明白，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为什么会永远离开，男孩没有等到女孩的告别，他也不知道女孩到底去了哪里。

直到之后，男孩的母亲去世，他才明白，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

原来，女孩，去了天堂。

唱到最后，Vesck的声音满含哭腔，在灯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看到他眼里的泪水。

歌结束了，舞台上的Vesck捂着脸哭了起来，话筒掉在了地下他也没捡起来。

台下的观众，有些顶不住的已经开始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