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歌手大赛的海报贴满了每栋教学楼的公告栏。沈晚稚站在艺术楼前的展板前，指尖轻轻拂过海报右下角"评委：音乐学院林若雪教授"的字样。上一世，她记得宋亚轩曾在这个比赛中获得亚军，却因故未能参加决赛。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晚稚转身，看到宋亚轩站在台阶下，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衬得肤色越发干净透亮。
"学长报名歌手大赛了吗？"沈晚稚走下台阶，与他并肩而立。
宋亚轩摇摇头，耳尖微红："没...没时间准备。"
"可我听温言姐说，你在咖啡馆经常弹唱自创曲，客人们都很喜欢。"沈晚稚歪头看他，"而且去年你不是拿过亚军吗？"
宋亚轩明显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校园论坛有往届回顾。"沈晚稚迅速圆谎，实际上这些信息是她前世在宋亚轩去世后，从校友悼念帖中了解到的。
宋亚轩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去年...发生了一些意外。"
"今年不会了。"沈晚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帮你报名了，初赛就在后天。"
宋亚轩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扩大："什么？"
"就当是为了完成毕业前的心愿。"沈晚稚晃了晃他的手臂，故意露出恳求的表情，"而且我需要收集人物动态素材，你比赛时的神态对我的毕业设计很有帮助。"
宋亚轩的喉结上下滚动，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好。"
沈晚稚绽开笑容，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腕。她能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一下比一下快。
"对了，这个还给你。"她从包里拿出那支录音笔，"上次在画室捡到的。"
宋亚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颤抖着接过录音笔："你...听了吗？"
沈晚稚直视他的眼睛，轻声说："听了。"
一阵红潮从宋亚轩的脖颈迅速蔓延到耳根，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后退半步，嘴唇开合却说不出话。
"学长在录音里说，"沈晚稚向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希望我知道，有一个叫宋亚轩的人曾经喜欢过我。"
宋亚轩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
"我想告诉你，"沈晚稚的声音轻柔却坚定，"这个'曾经'，可以改成'现在'吗？"
宋亚轩呆立在原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沈晚稚能看见他琥珀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晚稚..."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不..."
"不用现在回答。"沈晚稚微笑着打断他，"比赛结束后再告诉我。"
她转身离开，心跳如擂鼓。这个赌注下得很大——如果记忆没错，前世的宋亚轩正是在这场比赛后遭遇家庭变故，开始逐渐疏远所有人，最终走向悲剧。这一次，她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
比赛当天，沈晚稚早早来到礼堂占座。她特意选了前排靠走道的位置，旁边留给苏沐晴。
"你什么时候对校园歌手大赛这么热情了？"苏沐晴抱着爆米花坐下，好奇地打量她，"往年你不是说这种比赛很无聊吗？"
沈晚稚笑而不答，目光紧盯着舞台。当主持人报出宋亚轩的名字时，她的掌心已经微微出汗。
舞台灯光暗下，一束追光打在中央的钢琴上。宋亚轩缓步走出，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头发微微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与平日里的拘谨不同，此刻的他带着一种内敛的自信。
"今天带来一首原创歌曲，《不可言说的光》。"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目光却只看向一个方向。
前奏响起，宋亚轩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舞动。当他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时，沈晚稚的眼眶瞬间湿润了——那是关于在黑暗中仰望光芒的心情，关于不敢触碰的美好，关于沉默却炽热的爱。
整个礼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饱含情感的表演震撼。沈晚稚看着台上的宋亚轩，他微微闭着眼睛，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歌声里盛满了她前世错过的真心。
就在歌曲进行到高潮部分时，变故突生。宋亚轩的目光扫过观众席，突然停在某个位置，手指在琴键上重重地按错了一个音。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歌声也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沈晚稚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到礼堂后排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旁边是个浓妆艳抹的黑衣女子。男子满脸通红，明显是喝醉了，正粗鲁地推开挡路的观众向舞台方向挤来。
"那是谁啊？"苏沐晴皱眉问道。
沈晚稚的心沉了下去："他父亲。"
台上的宋亚轩勉强完成了表演，鞠躬时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评委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纷纷给出高分。但当主持人宣布晋级名单时，宋亚轩已经不见踪影。
沈晚稚冲出礼堂，在后台走廊找到了倚墙而立的宋亚轩。他双手抱头，呼吸急促，西装外套的领口已经被扯开。
"学长！"沈晚稚小跑过去，轻轻触碰他的肩膀。
宋亚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别过来...我父亲他..."
"我看到他了。"沈晚稚坚定地站在他面前，"你不需要面对这些，我们从后门离开。"
宋亚轩摇摇头，声音嘶哑："他会闹到学校来的...上次就是这样，最后我只能..."
他的话被一阵嘈杂声打断。走廊尽头，宋父粗犷的嗓音越来越近："那小兔崽子在哪？拿了奖金就想跑？"
沈晚稚当机立断，拉起宋亚轩的手："跟我来！"
她带着他穿过错综复杂的后台通道，从消防楼梯下到一楼，然后抄近路跑向美术楼。直到确认没人追来，两人才在画室门口气喘吁吁地停下。
"抱歉让你看到这些。"宋亚轩靠在墙上，声音低沉，"那就是我的真实生活...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说自己不配..."
沈晚稚打开画室门，将他拉进去："先休息一下。"
画室里安静得出奇，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给一切蒙上柔和的滤镜。宋亚轩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膝间。
"那个女人...是我父亲的新欢。"他突然开口，声音干涩，"我母亲去世不到半年，他就...今天他们来要钱，说要去海南旅游。"
沈晚稚默默倒了杯水递给他。
"我母亲是音乐老师，"宋亚轩接过水杯，指尖冰凉，"她教我弹钢琴，说音乐能让人保持清醒...可她走后，家里连钢琴都被父亲卖掉了。"
沈晚稚在他身边蹲下，轻轻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
"如果我早点工作赚钱，母亲也许不会那么辛苦..."宋亚轩的声音哽咽，"她临走前还嘱咐我，别恨父亲，他只是被生活压垮了..."
一滴泪水砸在沈晚稚手背上，滚烫得惊人。她抬头，看见宋亚轩紧咬下唇，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
"哭出来会好受些。"她轻声说，伸手抚上他的脸。
这个动作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宋亚轩突然弯腰将她紧紧抱住，头埋在她肩膀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沈晚稚回抱住他，感受到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宋亚轩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为什么在我最不堪的时候，偏偏是你看到..."
"因为我想了解全部的你。"沈晚稚轻抚他的后背，"不只是图书馆里那个完美的学长，还有会哭会痛的宋亚轩。"
宋亚轩慢慢抬起头，眼眶通红，鼻尖也泛着粉色。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将每一滴泪痕都映得闪闪发亮。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那首歌..."宋亚轩轻声说，"是写给你的。"
沈晚稚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知道。"
"录音笔里的那些话..."
"我都记得。"
宋亚轩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有犹豫，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渴望。他缓缓低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唇时突然停住，像是在等待最后的许可。
沈晚稚闭上眼睛，向前倾身。
这个吻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小心翼翼的珍视。当两人分开时，宋亚轩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嘴角已经扬起一抹羞涩的微笑。
"比赛结果..."他忽然想起什么，表情又紧张起来。
"你晋级了。"沈晚稚用手指梳理他略显凌乱的额发，"但如果你不想继续，没人会怪你。"
宋亚轩摇摇头，握住她的手："这次...我想走到最后。"
他们静静地依偎在画室的阳光下，谁都没有提起那个不愉快的插曲。直到暮色降临，沈晚稚才提议送他回宿舍。
"不用，叶瑾川会来接我。"宋亚轩站在画室门口，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明天...还能见面吗？"
"当然。"沈晚稚微笑着点头，"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比赛结束后你的回答。"
宋亚轩的脸又红了，但这次他没有躲闪她的目光："那个回答...已经不重要了。"他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宋亚轩远去的背影，沈晚稚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这一次，她终于触碰到了前世错过的真心。但内心深处，一个声音提醒着她——距离前世宋亚轩车祸的时间，只剩不到三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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