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房门外传出声响，一向睡眠浅的沈航被吵醒。“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接着又传来沈奕骂骂咧咧的言语，刺耳的响声穿过沈航耳膜，使他心头一颤。爸爸…回来了，又喝那么多酒…

他知道，自从哥哥走了之后，爸爸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倘若喝了些许酒，更是暴躁，总爱摔东西，家里的花瓶也越来越少

沈航都怪我…

沈航把自己缩紧在被窝里，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他不敢闭上眼睛，一闭眼，梦里又会是什么呢？是爸爸的责怪，还是哥哥的叹息？

沈航哥哥…我好想你…

门外响声停止，沈航摸黑从床头拿出药瓶，服下后，终于安睡。

——————————

［学校］

沈梦妍刚转学过来就听说过同桌的尖子成绩，从初二下开始，沈航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级前七八十进步到级前十，再也没掉下来过，大概是因为沈穆的原因吧…

沈梦妍沈航同学，你学习成绩也太好了吧，月考居然考了级第六！

沈梦妍同学，你怎么一下课就刷题啊？要不说你成绩好呢

沈梦妍发自内心佩服沈航，盯着同桌不自觉的夸赞。沈航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回应。

下课铃声响起，班级里的同学齐刷刷地趴在桌子上睡觉，唯有沈航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拿出练习题，抬手专心的做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眉头偶尔因某个公式蹙起，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和思维的跳动重合。阳光斜斜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就在沈梦妍转身拿文具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沈航的胳膊。沈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笔顿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沈梦妍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梦妍赶忙道歉，眼神里满是愧疚。

沈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想装作没事。可沈梦妍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

沈梦妍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看你好像很难受。

沈航没事，老毛病了

沈梦妍沈航，我来这没几天，但看出来你成绩很好。可也因为这，总有人好像对你不太友好。他们做的那些事太过分了，你别一直忍着呀。

沈梦妍咬着嘴唇，犹豫着说

沈航有用吗？以前也不是没试过，可最后呢，他们还是会变本加厉。而且，我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

沈航抬起头，望向窗外，眼睛里满是无奈。

沈梦妍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你不能总被他们欺负。你要勇敢一点，只要你愿意，我会陪着你的。

沈航陪着我？你不了解他们，他们，不会轻易罢手的。就算老师管了，等风头过了，我还是逃不掉。那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沈航苦笑着摇摇头

沈航我可提醒你，你刚来，别掺和

沈梦妍没接话，低头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窗外的阳光落在沈航低垂的侧脸上，他睫毛很长，却像挂着沉甸甸的东西。看着他落寞的样子，有点触动。她心里有点闷，却也明白，自己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大概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沈梦妍望着沈航垂下去的肩膀，攥着草稿纸的手悄悄收紧。她想起转学来那天，在走廊撞见几个男生把沈航的书包往水坑里扔，沈航默默捡起来，一句话没说。那时她不懂，现在好像摸到点模糊轮廓——那些藏在青春里的恶意，正一点点啃噬这个总是沉默做题的少年。

上课铃突兀响起，沈梦妍匆匆回到座位，却忍不住偷瞥沈航。他又恢复了做题的姿势，只是握笔的指节泛着青白。阳光仍趴在他睫毛上，可阴影好像更深了，像他眼底化不开的雾。

这节数学课，沈梦妍第一次没听懂老师讲的题。她盯着黑板上的公式，脑海里晃着沈航那句“你不会懂的” ，喉咙里堵着团棉花，吐不出也咽不下。下课铃响，她看见沈航又要拿习题册，犹豫再三，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沈梦妍那个…题，我没听懂…能、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沈航抬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点了点头。讲题时，沈梦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混着少年清瘦的气息。她偷偷看他垂着的眼、认真写步骤的手，突然想，或许多和他说说话，那些藏在暗隅的伤，能被阳光照到一点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