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如同冰冷的金属肠道,在黑暗中无限延伸。身后,停尸间里那令人肝胆俱裂的撞击声、非人的嘶吼和指甲疯狂刮擦金属的噪音,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咬着他们。每一次沉重的撞击都仿佛直接敲在脊椎骨上,震得管道簌簌发抖,灰尘如同黑色的雪片般纷纷扬扬落下,呛得人几乎窒息。
“快!再快一点!”马嘉祺嘶哑的声音在狭窄的管道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他推着前面的丁程鑫,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和虚弱。每一次爬行,丁程鑫后颈那灼烧的“5”字印记都如同烙铁般滚烫,肩头的伤口在剧烈的摩擦下再次渗出温热的液体,混合着灰尘和冷汗,浸透了包扎的纱布。
“耀文!撑住!”宋亚轩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刘耀文身后响起,小小的手紧紧抓住刘耀文的裤脚,试图给他一点助力。刘耀文咬紧牙关,受伤的小腿每一次用力都带来钻心的刺痛,温热的血液已经浸透了他临时包扎的布条,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上留下断续的暗红痕迹。他一声不吭,只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拖着伤腿奋力向前挪动。
“前面……有风!”张真源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激动。他感觉到了管道深处传来的微弱气流,带着一股……更加浓重、难以言喻的陈旧血腥味和某种……烧焦皮肉般的糊味?
“是出口吗?”贺峻霖喘息着问,声音里充满了希冀。
“好像是!坡度变陡了!”严浩翔的声音紧随其后,冷静地判断着。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把冰冷的黄铜钥匙,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钥匙的触感沉重而诡异,仿佛带着停尸间里那些复苏尸骸的怨念。
爬行的速度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再次提升。坡度越来越陡,几乎需要手脚并用才能勉强向上。身后的恐怖噪音似乎被甩开了一些距离,但并未消失,那如同地狱背景音般的嘶吼和刮擦声,依旧在管道深处回荡,提醒着他们危险从未远离。
终于!
前方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线!不是惨白的日光灯,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光晕,从管道尽头的栅格缝隙里渗透进来。同时,那股陈旧血腥和焦糊的气味也浓烈到了刺鼻的地步。
“到了!”张真源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疲惫和一丝紧张。他爬到管道尽头,双手抓住那个同样布满灰尘和锈迹的通风口金属栅格。栅格外的景象被厚厚的灰尘阻挡,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晕。
“推开它!”马嘉祺在后面催促。
张真源用尽最后的力气,双手抵住栅格,猛地向外一推!
“嘎吱——!”
锈蚀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栅格被推开了一道足以容人钻出的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粘稠而冰冷的气息,混合着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和焦糊味,瞬间涌入管道!那气息仿佛带着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暗红色的光线如同浓稠的血浆,包裹着一切。
张真源第一个钻了出去。落地瞬间,他立刻矮身,警惕地扫视四周。
“我的天……”他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带着极致恐惧的低语。
后面的人依次钻出。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这里……就是六楼。
一个巨大的、如同废弃工厂车间般的空间。没有窗户,没有隔断。唯一的照明,是镶嵌在高耸天花板角落里的几盏应急灯,但它们发出的并非正常的红光或绿光,而是一种诡异的、如同静脉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这光芒极其微弱,只能勉强勾勒出空间的轮廓,将一切都浸泡在一种令人绝望的、粘稠的血色阴影里。
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焦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种化学药剂混合发酵后的刺鼻气味。温度异常的低,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灼热感,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尚未完全冷却的焚尸炉内部。
视线所及,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叠一层的暗褐色污渍,早已干涸发黑,如同凝固了无数岁月的血海。墙壁上布满了喷射状、泼溅状的巨大污迹,颜色更深,几乎接近黑色。一些地方残留着焦黑的痕迹,仿佛被火焰反复舔舐过。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房间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装置。它由扭曲的管道、巨大的齿轮、连接着电极的金属座椅以及一个如同巨型漏斗般的收集器构成。装置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红色的油污和不明粘稠物,散发着浓烈的铁锈和血腥味。装置下方,连接着一个同样巨大、布满污垢的焚化炉口,炉口边缘残留着焦黑的碎骨和灰烬。
整个装置冰冷、狰狞、充满了非人的工业暴力感,仿佛一个沉默的、以血肉为食的钢铁怪兽。
“‘净化’装置……”严浩翔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台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机器。药房日志里描述的“净化”屠杀,其核心工具,就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那些喷射在墙壁上的污迹,那些堆积在地面的暗褐色沉积……都无声地诉说着曾在这里发生的、难以想象的恐怖。
“看那边!”刘耀文忍着腿痛,指向装置旁边。在暗红的微光下,能看到几根巨大的、锈蚀的金属柱子上,残留着断裂的、同样布满污渍的皮带扣环。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扭曲变形的金属镣铐。
这里不仅是“净化”的场所,更是囚禁和折磨的牢笼!
“滋啦……滋啦……”
熟悉的电流噪音如同幽灵般,再次在死寂粘稠的空间里响起!
紧接着,那个冰冷无情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最终审判的宣告,穿透了黑暗:
> **“欢迎来到……源头。”**
> **“‘净化’……即将重启。”**
> **“样本037……饥饿。”**
随着“饥饿”二字落下,手腕上的金属环猛地一震!幽蓝的屏幕疯狂闪烁!
**生存率:91%**
数字再次下跌!冰冷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每个人的心脏!
“它……它在哪?”宋亚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小的身体紧紧缩在刘耀文身后,大眼睛惊恐地扫视着周围浓稠的黑暗。那无处不在的粘稠感和刺鼻的气味,仿佛某种活物正在呼吸。
“钥匙!总电闸!”贺峻霖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急迫,“日志说钥匙能控制总电闸!结束这一切!”
“对!找电闸!”张真源立刻环顾四周。在暗红的微光下,他很快锁定了目标——在巨大“净化”装置后方,靠近墙壁的位置,有一个镶嵌在墙上的、巨大的金属配电箱!箱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锁!
“在那里!”张真源指着配电箱。
希望的火苗在绝望的深渊里再次燃起!
“掩护我!”严浩翔没有丝毫犹豫,握紧那把冰冷的黄铜钥匙,如同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立刻朝着配电箱的方向冲去!他的身影在粘稠的暗红光线中快速移动,脚步踩在厚厚的污渍上,发出粘腻的声响。
其他人立刻行动起来!马嘉祺扶着丁程鑫,刘耀文护着宋亚轩,贺峻霖和张真源则警惕地背靠背,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周围浓稠的黑暗,寻找着那个被宣告“饥饿”的“样本037”可能出现的踪迹。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严浩翔急促的脚步声和那粘稠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严浩翔冲到巨大的配电箱前。金属箱体冰冷刺骨,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油污。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如同沉默的守卫。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把黄铜钥匙对准锁孔,用力插了进去!
钥匙顺利插入!
严浩翔眼神一凝,手腕用力一拧!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起!
锁……开了!
严浩翔心中狂喜!他立刻摘下铁锁,用力拉开沉重的配电箱门!
箱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向内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的线路、闸刀和保险丝盒。一个巨大的、标着“总控”字样的红色闸刀,赫然位于箱子中央!
就是它!
严浩翔毫不犹豫,伸手抓住了那冰冷的闸刀手柄!只要拉下它!切断这地狱的电源!或许就能结束这一切!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用力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的、如同重物落地的巨响,猛地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仿佛湿滑肉体在粘稠污物上拖行的“滋啦……滋啦……”声!
一个巨大、扭曲、散发着浓烈血腥和腐败甜腥味的阴影,如同从墙壁本身的暗红污渍中渗出般,缓缓从“净化”装置后方的浓稠黑暗里……“流”了出来!
它没有清晰的轮廓,像是一大团不断蠕动、流淌的、由粘稠血液、腐败组织和无数挣扎面孔碎片构成的聚合体!无数只青灰色、形态各异的手臂从这团粘稠的“本体”中伸出,如同扭曲的触手,在空中疯狂地抓挠、挥舞!一张张痛苦、扭曲、无声呐喊的人脸在那粘稠的表面上浮现、溶解、再浮现!浓烈的绝望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样本037”!
它来了!带着被宣告的“饥饿”!
它的“身体”中央,一张巨大、模糊、却依稀能辨认出林振国五官特征的“脸”缓缓凸起,空洞的“嘴巴”裂开一个非人的弧度,发出无声的尖啸!那尖啸直接作用于灵魂,让所有人头痛欲裂!
“嗬——!”
它如同粘稠的血色洪流,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离它最近的、正握着闸刀手柄的严浩翔,猛地“流淌”扑来!无数只扭曲的手臂如同死亡的绞索,同时抓向他的身体!
“浩翔!小心!”贺峻霖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严浩翔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那扑面而来的粘稠恐怖和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握着闸刀手柄的手指,僵在了冰冷的金属上!
生存率:91%。
钥匙插入了锁孔,闸刀就在手边,但地狱的造物已扑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