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觉醒仪式在圣兰御兽高校的广场上举行，阳光透过悬浮的防御结界，在青石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槾燱站在队列末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是她昨天刚洗干净的旧校服，袖口磨出的毛边被仔细收进了内侧。
广场中央的高台上，教导主任正举着鎏金话筒强调仪式流程：“……每位同学将获得一次激活命契的机会，前方展台的契约兽蛋经过严格筛选，适配度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记住，契约的瞬间将决定你们未来三年的修炼方向。”
槾燱的目光掠过展台。那些被阵法托起的蛋形态各异，有的覆着幽蓝鳞片，有的泛着金属光泽，最前排的火蜥蜴蛋正吞吐着微弱的火星——那是今年最热门的攻击型契约兽。她看见队伍前方的酒壶突然停下，抱着颗灰扑扑的蜥蜴蛋转身就往登记台跑，马尾辫在空中甩出利落的弧度。
“你不再挑挑？”槾燱追上去时，正看见酒壶把蛋塞进检测仪器。十六岁的少女仰头冲她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再挑下去，说不定连这颗都被抢了。”她指了指仪器屏幕上跳动的土系能量条，“我哥说过，看见合适的就闭着眼往前冲，犹豫才会错过更多。”
槾燱望着酒壶跑向登记台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命契在普通人手里只是最基础的引灵诀，但她清楚，那些世家子弟袖口绣着的家族纹章，藏着多少能增幅契约效果的秘密。而她没有家族，只能靠自己把理论课上背熟的《命契基础图谱》在脑海里过了三遍。
轮到她时，展台剩下的蛋已经不多了。槾燱按照流程将手掌贴在蛋上，尝试用命契引导能量流动。可不知为何，那些本该温顺响应的契约兽蛋，此刻都像隔着层无形的屏障，连最普通的土系甲虫蛋都只泛起微弱的光晕。
“下一位。”负责登记的老师催促道。
槾燱咬了咬下唇，目光扫过展台角落。那里没有蛋，只有一粒被忽略的深褐色种子，约莫指甲盖大小，表面覆着细密的绒毛，像颗被风吹来的杂草种子。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触到种子的瞬间，脑海里的命契图谱突然亮起——不是常见的兽型纹路，而是缠络的藤蔓状光纹，顺着经脉迅速蔓延至心脏。
“这是什么？”老师皱起眉，“仪式规定只能契约登记在册的契约兽……”
话音未落，种子突然在槾燱掌心裂开细缝，一缕极淡的粉色光晕裹着命契纹路没入她的手腕。登记册上自动浮现出契约信息：【契约对象：未知（植物种），属性：无，状态：未觉醒】。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有人嗤笑出声：“连最低阶的契约兽都契约不了，只能捡颗花种子？”“听说她是孤儿，大概是资质太差，命契都引不动能量吧。”
槾燱攥紧手心，转身走出人群。她能感觉到那粒种子在命契的牵引下，安静地待在灵海深处，像颗不会发芽的顽石。也好，她想，至少不用为契约兽的饲料费发愁，放学后还能去城西的迷雾森林采草药换钱。
接下来的一周，槾燱的生活和预想中一样平淡。清晨去教室背《异兽属性克制表》，下午在模拟场练习基础命契手势，傍晚则背着竹篓钻进迷雾森林。直到周五那天，她在采摘凝血草时被一头赤眼狼偷袭，手臂被划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赤眼狼的涎水滴落在落叶上。槾燱咬着牙调动命契，却只引动了微弱的气浪——没有契约兽辅助，她的命契威力连普通异兽的防御都破不开。就在狼爪即将拍落的瞬间，她灵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
那粒沉寂了七天的种子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无数带着尖刺的藤蔓破土而出，在她身前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赤眼狼的利爪拍在藤蔓上，发出骨头碎裂的脆响。槾燱惊愕地看着藤蔓顶端绽放的花朵——层层叠叠的花瓣像燃烧的火焰，赤红的花瓣边缘泛着金边，正是山茶花的模样，却在每片花瓣上凝结着细碎的火焰光点。
变异？
这个念头刚闪过，山茶花突然朝她倾斜花瓣，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手臂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槾燱低头看向手腕，那里的命契纹路正随着茶花的绽放，浮现出从未在课本上见过的金色脉络。
远处传来哨声，是巡逻的老师。槾燱迅速收起山茶花，望着赤眼狼的尸体，突然笑了。
或许，她的高校生活，不会那么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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