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阿里和卓携回疆公主——含香,终抵紫禁城。
宫苑广场之上,乐声悠扬而起。但见含香翩然起舞,身姿灵动,恍若彩蝶穿花,每一次回旋,每一次腾跃,皆带着塞外独有的韵律,令人目眩神迷,心神俱醉。满宫众人皆屏息凝神,嫔妃们惊诧得忘了合拢檀口,臣子们亦不由自主颔首赞叹。乾隆目光灼灼,竟似被摄去了魂魄。
老佛爷看着也不禁喟叹:这回疆的舞蹈当真奇绝!哀家活了这把年纪,未曾得见如此摄人心魄之美。晴儿轻声应和:老佛爷说的是,此舞柔中蕴刚,刚柔并济,实非凡品。一旁的皇后等人亦微微颔首,附和着老佛爷的赞许。
云儿说:“好香啊!”扯了扯身旁的紫薇和永瑢说:永瑢,紫薇,你们闻到没有?这香气……还有这公主,天仙下凡似的!看她跳舞,魂儿都要被勾走了!我之前就听说这位公主是回疆第一美人,生来便带着香气!我原以为是大家夸大,今日亲眼见了才知,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紫薇亦看得满眼惊艳,由衷赞道:确是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心折。永瑢只是专注地为云儿续上茶水,含香的舞姿于他眼中不过浮光掠影。再美的女子,又怎及得上他身边这位鲜活灵动、独一无二的珍宝半分?
含香的身影如游龙惊鸿,在缤纷的彩绸间穿梭翻飞,轻盈得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归去。乾隆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对阿里和卓叹道:“阿里和卓,朕听兆惠将军多次提及你这位公主,今日一见,方知何谓闻名不如见面!此等天人之姿,实非凡尘俗世能有。朕一生阅美无数,如含香这样美的,生平仅见。”他眼睛一动不动,生怕错过任何一分绝色。阿里和卓窥见天子神色,心中暗喜,面上却恭敬道:“陛下,含香是我最珍爱的明珠,更是我回部的无上至宝。她降生之日,漫天霞光,异香盈野,回疆众人皆认定,改变我回部命运的贵人已然临世。”乐声渐次低徊,含香旋舞渐止,凝身玉立,双臂优雅交叠胸前,向着御座方向微微颔首致意。乾隆早已按捺不住,率先起身击掌喝彩。霎时间,满座皆起,掌声如雷,经久不息。含香缓缓步下舞阶,依着回部大礼,深深拜伏于乾隆面前。乾隆步上前来,伸出手掌,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珍惜:“含香公主请起。”含香强抑住身体的微颤,将纤纤玉指轻轻搭在帝王宽厚的手掌上,缓缓起身,却始终低垂螓首,侧过脸庞,不敢直视天颜。“抬起头来,让朕瞧瞧。”乾隆的声音带着命令与期待。含香这才缓缓扬起脸庞,那惊心动魄的美丽再次让乾隆心神一震。阿里和卓见机,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为表我对您的敬意,若蒙皇上不弃,阿里愿将这上天恩赐的珍宝,献给伟大的天子!”此言一出,含香带着凄楚与哀凉沉默的站在原地。
周遭众人无不面露惊诧,云儿等人更是瞪大了眼睛——这位公主看起来与她们年纪相仿,怎可入宫侍奉天子?乾隆心知肚明,却仍矜持地问了一句:“此话当真?”阿里和卓瞥见女儿的身影,心中掠过一丝不忍,却依然坚定道:“若非真心实意,阿里又岂会跋涉千山万水,将含香带至北京城?”“哈哈哈哈!”乾隆朗声大笑,满意之情溢于言表,“好!阿里和卓,朕交定你这个朋友了!你这番厚礼,朕必珍而重之!”他目光扫过含香,承诺掷地有声,“朕向你保证,你绝不会后悔今日之决定!来人,备酒!”侍立的小路子连忙奉上两杯御酒。乾隆执起一杯:“来,为这份情谊,干杯!”阿里和卓紧绷了一路的心弦,此刻终于松弛下来,他高举酒杯,声音洪亮:“是,和平万岁!”乾隆意味深长地重复道:“和平万岁。”两人目光交汇,各怀深意,遂一同放声大笑起来。御花园里,梧桐叶影斑驳,微风送来几许清凉,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情绪。
永琪、永瑢、尔康、班杰明四人正聚在一处,低声谈论着近来紫禁城内最引人注目的话题——宝月楼的新主人。“香妃?”永琪眉头紧锁,看向尔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难道皇阿玛已经下旨册封,让她做了妃子?”“册封之礼尚未举行,”尔康解释道,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宫闱规则的沉稳。“而且皇上的心意已明,一声香妃出口,阖宫上下自然也就跟着称呼了。”他话锋一转,关切地问,“永琪,永瑢,你们额娘那边可还安好?有没有为此事伤神?”
永琪轻叹一声:“我额娘如今早已看淡了这些,一颗心全系在我什么能娶妻上,不过,要说全然不在意,却也未必。”永瑢点点头说:我额娘也是,她现在一心只在意我和云儿,不过,在怎么样呀心里也是不开心的吧!永琪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皇阿玛也是厉害,我们连一个都伺候不来,他竟能伺候几十个。”尔康闻言,不由得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调侃道:“你是伺候别人,当然难。他是被别人伺候,当然容易。”几人相视一笑。云儿和紫薇从远处走来说:哎,你们几个说什么呢!永瑢拉过云儿说:没什么,我们不过是随口闲聊罢了!云儿,紫薇,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云儿看着永瑢说:瑢哥哥,伺候我委屈你了吗?永瑢连忙说:云儿,我可没说,是五哥和尔康他俩在胡说,我可一直没有说话,我们从少时就在一起,我何时如此说过啊?云儿看着说:谅你也不敢。紫薇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尔康身上,那平静底下却蕴着寒冰:“伺候?谁让你伺候过?你也很羡慕皇阿玛是吗?你也很希望有很多人伺候你是吗?”尔康头皮一麻,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你这说的什么话?莫不是被云儿给传染了?你怎么能跟她一般见识呢?”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什么叫跟云儿一般见识?!” 云儿猛地转回头,怒火更炽,“我的见识就很低级,紫薇的就高级,是不是?福尔康,你倒是说说清楚!”尔康顿感头大如斗,无奈地高举双手,连声道:“我投降!投降!我们言多必失,我不说话了行不行?”“什么言多必失!”云儿哪里肯罢休,“我看你是戳中心思,没话可说了吧!”她气呼呼地一抬眼,正好瞥见站在永琪身后、努力憋着笑的班杰明,立刻调转矛头:“班杰明!你笑什么笑?你也想吃瘪是不是?”班杰明连忙收起笑意,无辜地耸耸肩,小声嘟囔了一句:“想吃……也得有那个福分吃到才行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永瑢眼见云儿开启了无差别攻击模式,再次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好了云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云儿方才气冲冲地非要去找皇阿玛理论,让他拒收那份礼物,”紫薇替气鼓鼓的小燕子回答了,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后的平静,“我好说歹说才将她劝住。”“千万不可莽撞行事!”尔康闻言,心头一紧,立刻正色劝道。“云儿,你在宫中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吗?这皇宫后院里,情有独钟四个字何其奢侈难求?管好你自己便是,皇上的事,自有老佛爷过问,连她老人家尚且……”他叹了口气,“哪里轮得到我们置喙?”班杰明也适时补充,试图安抚:“是啊云儿,尔康和六阿哥的心思你最清楚,他们都是一心一意的。皇上毕竟是长辈,更是九五之尊,他的事确实无人能管,也管不了。”云儿看尽了妃嫔们无声凋零的年华,更无法容忍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含香公主,被当作贡品般送入宫门,侍奉一位近乎可以做她父亲的帝王。“你们少在这儿哄我!”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受伤和不平,“我知道,你们心里头羡慕死了!瑢哥哥!”她锐利的目光直逼永瑢,“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一辈子,打算娶几个老婆?”永瑢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举手立誓:“天地可鉴!只有你一个!绝无二心!”“呵,”云儿冷笑一声,满脸的不信,“真的吗?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这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失望与愤怒交织,让她再也无法面对这几个男人的说辞。她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三人,头也不回地便要离开。紫薇目光清冷地扫过眼前神色各异的四个男人,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分明该挺身而出、拿出正义感的是你们。可你们呢?一个个只会说管不着,不能管,或者你们心向往之。”她微微摇头,眼神里是透彻的失望“你们男人都一样,没得救了。”尔康急忙伸手想拉住她解释:“紫薇,你听我说……”紫薇却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只快步追上前去,声音带着温柔的关切:“云儿,慢点走,等等我。”尔康望着两人决然离去的背影,只能重重叹息一声:“唉,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永瑢无奈摊手一笑, 一旁的班杰明一脸无辜加无奈,摊手道:“我才是最冤的那个吧?从头到尾,连个能让我窝囊的人都没影儿呢,怎么也被骂进去了?”永琪拍了拍了班杰明的肩说:我又何尝不是无辜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