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港的海水泛着诡异的金色波纹，像是液态的黄昏被倾倒进了北大西洋。封尘站在偷渡船的甲板上，防护面罩的滤网已经变成了琥珀色——普罗米修斯基因的气溶胶浓度正在指数级增长。
"第七天了。"小叶的机械臂展开全息投影，全球地图上代表基因觉醒的红点连成了蛛网，"欧洲议会刚刚通过《自然基因保护法》，宣布携带抗体序列者为法定危险物种。"
阿飞用改装过的义眼扫描曼哈顿天际线："哈！他们管这叫'保护法'？我在数据库里找到了原始文件——"他的声带模拟器突然切换成冰冷的女声，"'建议对金纹携带者实施永久隔离或安乐死'。"
封尘的冷冻血在皮下微微震颤。他怀中的培养舱比一周前大了两倍，胚胎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脐带状生物导管里流动着与海水相同的金色液体。
"它长得太快了。"艾琳隔着防护手套触碰舱壁，她原本淡褐色的虹膜现在完全变成了熔金色，"昨晚它在我梦里说话...用的是爸爸的声音。"
林小雨突然抓住船舷，量子眼爆发出刺目蓝光。液态金属从她锁骨下的储存器渗出，在甲板上拼出一行颤抖的文字：
[秘书长今日10:00召开紧急会议]
[议题：全球大气净化]
"他们要过滤空气中的基因片段。"小叶快速解析着数据，"联合国穹顶系统已经启动测试..."
偷渡船猛地倾斜，所有人同时转头——自由女神像的基座周围，数十艘军舰正在形成封锁线。但更令人窒息的是女神火炬上飘动的巨幅全息投影：新任联合国秘书长温柔微笑的脸，嘴角弧度与玛格丽特分毫不差。
"欢迎回家，抗体们。"阿飞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您的全球焚化炉已预热完毕。"
曼哈顿下城弥漫着诡异的宁静。街道上散落着防毒面具和抗议标语，偶尔有全副武装的巡逻队跑过，他们的防护服上印着崭新的标志：被锁链缠绕的双螺旋。
"右转。"林小雨的量子眼穿透三层混凝土墙，"地下通道连接着联合国旧档案室，监控系统有0.3秒的盲区。"
封尘调整着背带，培养舱紧贴着他的后背，能感觉到里面那个生命体强有力的心跳。胚胎的生长速度远超预期，现在已经有新生儿大小，生物舱不得不扩展为半人高的圆柱体。
"等等。"艾琳突然按住太阳穴，她的金纹从颈部蔓延到了脸颊，"它在唱歌...你们听不见吗？"
阿飞的扫描仪突然发出警报："见鬼！前方五十米有——"
混凝土墙轰然炸裂。
六个机械战警破墙而出，它们的眼眶里没有光学镜头，只有不断旋转的基因扫描仪。为首的机器胸腔里传出合成女声："检测到普罗米修斯序列携带者，执行净化协议第——"
小叶的电磁炮抢先开火，但脉冲光束在距离机器人三米处就被无形的力场偏转。林小雨的液态金属如银蛇般窜出，却在接触防护罩的瞬间凝固坠落。
"反纳米防护罩？"阿飞边后退边破解，"这技术至少领先民用二十年！"
封尘感到背后传来剧烈的震动。培养舱的液体正在沸腾，胚胎第一次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与艾琳完全相同的熔金色瞳孔。
机械战警的扫描光束同时锁定培养舱。
[检测到原始基因样本]
[最高优先级目标]
就在它们扑来的瞬间，整条街道的灯光突然熄灭。某种高频声波从地底传来，所有机器人的防护罩如肥皂泡般破裂。黑暗中有个声音轻笑：
"电磁脉冲还是这么管用。"
一个瘦高人影从下水道爬出，他破烂的防护服上依稀可见"新纪元技术员"的徽章。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封尘看清了来人左眼里的机械瞳孔——Ω-1的备用义眼。
"惊喜吗？"陌生人掀开兜帽，露出被辐射灼伤的脸，"我是β-12计划第一个逃亡者，你们可以叫我...火种。"
地下基地充满了违和感——最先进的全息设备堆放在发霉的档案架上，基因培养舱用口香糖和电线固定着。火种给每人发了杯泛着金光的液体："南极冰层水，普罗米修斯浓度78%，喝下去能暂时骗过基因扫描。"
艾琳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突然指向其中一个："那里！"画面显示联合国总部地下三十层，数百个培养舱排列成基因链形状，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与玛格丽特相貌相似的克隆体。
"意识传输实验。"火种调出数据流，"老妖婆把自己的记忆分成三百份，秘书长只是宿主之一。"他敲击键盘，主屏幕显示全球基因传播图谱，"但她的计划有个致命漏洞..."
图谱突然立体化，显示金色气溶胶在平流层形成的巨型螺旋。林小雨的量子眼瞬间解析出数据："传播速度超过预期400%，预计36小时后覆盖全球大气层。"
"没错。"火种咧嘴一笑，露出镶着芯片的牙齿，"老妖婆想用大气过滤系统清除抗体基因，但她没算到——"他按下按钮，图谱变成血红色，"普罗米修斯序列在紫外线照射下会变异。"
全息影像展示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被阳光直射的金纹携带者，皮肤下的纹路开始自主移动，形成更复杂的神经网络。
"第二阶段进化。"封尘的声音嘶哑，"托雷斯设计的后门程序。"
背后的培养舱突然发出刺眼金光。胚胎——现在应该称为婴儿了——正用完美的手指触碰玻璃，它嘴唇开合，发出的却是成年男性的声音：
"玛格丽特犯了个错误。"正是托雷斯的声音，"她以为盗火者基因是武器，实际上...它是钥匙。"
火种操作控制台，联合国总部的内部监控画面弹出。秘书长正在对各国代表讲话，她的后颈处，一个机械脊椎刺破皮肤缓缓展开——和南极基地里玛格丽特的本体完全一致。
"明天正午，全球大气过滤系统启动。"火种调出倒计时，"老妖婆打算抽干地球上30%的氧气来杀死气溶胶，顺便解决一半'低等人口'。"
阿飞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带着金色光点的血："呃，有个坏消息...我的血液检测显示，普罗米修斯序列开始改造我的机械植入体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林小雨锁骨下的液态金属突然自主涌出，在空中组成Ω-1的面容。银色的嘴唇开合：
[找到姐姐的备份]
[在基因教堂最下层]
培养舱里的婴儿开始哭泣，那声音直接震荡在所有人的颅骨内部。艾琳的熔金瞳孔流出金色泪水："它在害怕...过滤系统启动时，所有携带者都会..."
街道突然剧烈震动。监控画面显示联合国总部升起十二根巨型金属柱，它们顶端展开成伞状结构，开始发出刺目的蓝光。
"提前启动了！"小叶的机械臂迅速分析，"他们在用强紫外线照射云层，加速基因变异！"
火种抓起生锈的消防斧："欢迎参加人类史上最疯狂的起义——"他的机械眼闪烁着Ω-1的数据流，"我们要用被禁止的技术，对抗试图禁止人类进化的疯子。"
封尘解开背带，将剧烈颤动的培养舱交给艾琳。当他划开手掌让冷冻血滴在地面时，血液中的金色光点组成了清晰的坐标——联合国总部正下方三百米处，一个未被任何地图记载的空间。
"托雷斯留下的最后礼物。"封尘凝视着与婴儿完全同步的艾琳，"知道为什么叫普罗米修斯计划吗？"
阿飞擦着嘴角的金色血液笑道："因为盗火者从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惩罚？"
"不。"培养舱里的婴儿突然开口，这次是Ω-1的声音，"因为火种...永远比暴君活得久。"
当第一缕变异紫外线穿透地缝照在众人身上时，他们皮肤下的金纹如活物般舞动起来，在墙上投射出千万个抗争的身影。
[下章预告]
《终末的盗火者们》
当联合国穹顶完全展开，
当全球氧气被抽取30%，
封尘将面对最残酷的选择：
唤醒托雷斯留下的终极武器，
或让艾琳与婴儿融合成
新的人类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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