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开始下了。
明月缩着脖子，把半张脸埋进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里，看着身前那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背影。
明风站在破庙门口，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柄没出鞘的剑。他手里攥着根枯枝，正一下下划着结冰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明月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瓮声瓮气的抱怨，“早知道穿到斗二是当乞丐，我死也不跟你抢那最后一口泡面。”
明风划地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语气冷得像庙外的寒风：“闭嘴。”
“本仙子才不闭嘴！”明月跳起来，往地上跺了跺脚，积雪溅起半尺高，“穿来三天了！三天！天天啃冻硬的窝头，这破庙四面漏风，还不如圣灵教那破地方——”
话没说完，就被明风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明月悻悻地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好歹人家圣灵教总部气派，哪像这儿，连只耗子都嫌穷……”
她和明风，三天前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兄妹，为了最后一口红烧牛肉泡面大打出手，结果双双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成了斗罗大陆的孤儿。原主爹妈据说是跑商时遇了魂兽，尸骨无存，只留下这对便宜兄妹和一座漏风的破庙。
而更离谱的是，昨天武魂觉醒，明风摸出了根黑黢黢、飘着鬼火似的幡子——两人对视一眼，当场认出来，那是妥妥的邪武魂，招魂幡。
至于明月自己……她摊开手心，一朵指甲盖大的、闪着荧光的小雏菊凭空出现，绕着她的指尖转了两圈，留下一串甜丝丝的花香。
花之法典。这玩意儿，说是武魂，更像个能召唤小花仙的外挂。
“想什么？”明风转过身，眉头皱着，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些，“刚才你说圣灵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明月撇撇嘴，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哥，我们穿的是斗二啊！绝世唐门那部！圣灵教就是后期最大的反派窝点，教主叫钟离乌，老阴批一个。”
她踮起脚尖，拍了拍明风的肩膀，学着他平时的语气：“恭喜你啊圣子大人，你的招魂幡，简直是为圣灵教量身定做的。”
明风没理会她的调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那里藏着昨天觉醒武魂时，随招魂幡一起出现的一缕黑气，阴冷，却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想加入圣灵教？”明月看出他的心思，挑眉，“别忘了，那可是邪魂师扎堆的地方，最后被霍雨浩他们一锅端了。”
“不然呢？”明风反问，声音平静得可怕，“留在这里冻死、饿死，还是等着被路过的魂兽叼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破庙角落堆着的几个硬窝头，语气沉了下来：“我们熟知剧情，这是最大的优势。圣灵教能给我资源，让我变强。至于霍雨浩……”
他没说下去，但明月懂了。
穿成孤儿，没背景没靠山，想要活下去，甚至想在这个危险的世界站稳脚跟，投靠一方势力是最快的路。而明风的邪武魂，注定了他不可能被史莱克、唐门那些“名门正派”接纳。
圣灵教，是看似唯一的选择。
“那我呢？”明月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总不能跟你一起去当邪魂师吧？本仙子的花仙们可都是走可爱风的，跟那些鬼啊魂啊的不搭。”
明风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你武魂特殊，或许……可以去史莱克。”
“哈？”明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去那个破地方？我昨天远远瞅了一眼，门口那俩石头狮子都快掉漆了！环境差就算了，里面全是些‘正道栋梁’，跟本仙子八字不合！”
“但那里是离剧情核心最近的地方。”明风打断她，语气严肃，“圣灵教那位巡察使，心思深沉。如果我要进去，必须表现出价值。而你，”他看着她手心那朵还在打转的小雏菊，“你的花之法典，或许能成为他们意想不到的棋。”
明月愣住了。
她看着哥哥沉稳的侧脸，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商量，是计划。
明风要进圣灵教，而她，大概率要被派去史莱克当卧底。
就像那些狗血小说里写的一样，兄妹俩，要站在看似对立的阵营里了。
“切，”她很快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伸手戳了戳明风的胳膊，“行吧，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本仙子就勉为其难陪你玩玩。不过说好了，要是史莱克的伙食太差，我立马跑路。”
明风拍掉她的手，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先活到被圣灵教的人发现再说。”
话音刚落，破庙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收敛了神色。明月手一翻，小雏菊消失无踪；明风则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招魂幡的阴冷气息悄然弥漫开。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出现在庙门口，兜帽下的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明风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好个邪异的武魂，”那人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跟我走，圣灵教，有你们想要的一切。”
明风没动，只是冷冷地问：“阁下是？”
“圣灵教，巡察使。”
五个字落下，破庙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明月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得，正主的人来了。
剧情，这就开始了？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身旁一脸“早就料到”的明风，又看了看门口那个传说中反派阵营的角色，突然觉得……这场卧底游戏，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至少，比啃冻窝头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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