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魂区的五十个结界同时亮起,魂导晶石折射出的光芒在半空交织成一片流动的光海——赤橙黄绿的光晕随着武魂释放此起彼伏,像打翻了天帝的调色盘。
裁判的哨声尖利地刺破空气,时而急促如骤雨,时而悠长似号角;武魂碰撞的脆响更不绝于耳,金铁交鸣、藤蔓抽击、魂力爆破的声音混在一起,浪般涌来,将新生考核的热度推到了顶点。
明月的团队已经连赢七场,场场都结束得干净利落,利落得像用快刀斩乱麻。
最新一场的结界光幕刚弹出“胜利”二字,林浩就扛着青钢盾大步走出来,盾面连点划痕都没有,只有边缘沾了点对手武魂残留的土黄色粉末。
他抹了把额角不存在的汗,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刚才那仨,穿绿衣服的武魂是土豆藤,刚把藤蔓缠上盾面就开始发抖,另一个火属性的连第一魂技都没憋出来,赵峰的水藤刚缠上他们脚踝,仨人就齐喊认输了,跟排练好的似的。”
赵峰跟在后面收了藤蔓,淡蓝色的魂力光晕像潮水般渐渐隐去,露出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发。
他挠着后脑勺看向明月,指尖还沾着几片水藤的嫩叶:“这才三天,十场就快打完了。照这架势,别说六十四强,就是直接闯进前十六都跟玩似的。”
明月走在最后,指尖转着的银笔突然“咔”地停住,笔杆在掌心敲出轻响。
她抬眼扫过那些陆续离场的对手:穿绿衣服的那个还在揉脚踝,火属性的男生正被队友扶着走,仨人都低着头,要么垂头丧气,要么眼神躲闪,连个敢抬头瞪她一眼的都没有。
这几天的胜利像喝白开水似的,寡淡得让她心里发堵——拳头抡出去总打空,比当初被玄老堵在食堂训话时还憋屈,那股子没处使的劲儿在骨头缝里窜,痒得人想骂人。
看台上的贵宾席里,言少哲正捧着杯热气腾腾的云雾茶,茶盏里的水汽氤氲了他半张脸。
他望着结界里明月转身的背影,忍不住对旁边的玄老笑道:“玄老您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就是欠敲打。前段时间食堂那事,您说要关她禁闭,当时她那脸臭的,跟淬了冰似的,我还以为要当场掀了食堂的顶,结果呢?这几天多安分,打比赛都规规矩矩的,一点没耍脾气,连花藤都没往人身上抽,尽往地上招呼了。”
玄老捻着花白的胡须没吭声,浑浊的眼睛里却闪过丝精光,像老狐狸发现了藏在草丛里的兔子。
他可比言少哲清楚,这丫头眼底的那股子躁动感,就像烧得正旺的炭火,表面盖了层灰而已,稍不注意就能燎起大火,哪是真安分了?
没人知道,明月这几天快憋疯了。
叶夕水的指令像条无形的锁链,捆着她不能碰内院的事;玄老那句“再闹事就关禁闭”更像根刺,扎在心里隐隐作痛,连在练武场指桑骂槐都得收着几分,生怕哪句话又撞在老怪物的枪口上。
可骨子里的不安分哪是说压就能压住的?尤其是这几场比赛,对手弱得像纸糊的,赢了都觉得丢人——就像费劲吧啦爬上山顶,结果发现山顶就长了棵野草。
“不行,得搞点事。”明月心里的念头刚冒出来,就像野草似的疯长,转眼间爬满了整个心膛。
她瞥了眼不远处的休息区,霍雨浩团队正被一群人围着道贺:王冬把萧萧掉在地上的发带捡起来,顺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霍雨浩正低头跟旁边的裁判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三人偶尔对视一眼,眼神里的默契不用说话都能流淌出来。
赢了比赛也只是相视一笑,低调得让人牙痒,痒得她想拿花藤给他们缠上几圈。
回到自己休息区的角落,明月一把拽住刚想坐下喝水的林浩和赵峰——林浩的水壶刚碰到嘴唇,赵峰的屁股还没挨着石凳。
她把银笔往两人中间的石桌上一戳,笔杆没入石缝半分,发出“笃”的闷响:“后天那场,咱们换个打法。”
林浩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手里的水壶“哐当”撞在盾牌上:“换、换打法?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速战速决,省力气不说,还能早点回宿舍歇着……”
“好个屁。”明月打断他,眼神亮得吓人,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狼眼,“赢是赢了,跟挠痒痒似的,你俩不觉得没劲?刚才那仨,我花藤刚冒头就吓瘫了,这叫比赛?这叫哄小孩!”
赵峰缩了缩脖子,迟疑道:“可、可周老师说过,不能故意挑衅对手,不然要扣积分的……”
“谁要挑衅了?”明月俯身靠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蛊惑的意味,像蛇吐信子似的钻进两人耳朵,“咱们就是让比赛‘精彩’点,给看台上的人添点乐子。比如……上场别急着赢。”
她指尖在石桌上画了个圈,圈里的纹路被她戳得发白,“林浩,你到时候别一上来就用钢盾冲击,先扛住对面第一波攻击,故意把左肩的防御卸松半分,让他们觉得能从这边突破,追着你打。赵峰,你的水藤别直接捆人,改成在地上织网,网眼别太密,让他们踩进来又不至于立刻摔倒——最好是走三步滑一下,走五步绊一跤,跟跳滑稽舞似的。”
她语速飞快地说了几句,林浩的眼睛越睁越大,手里的盾牌“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又赶紧捂住嘴,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这、这是让他们耍咱们玩?我这青钢盾要是被他们戳出个坑,回去我爹得扒我皮!”
“笨。”明月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力道不轻,“让他们追,让他们觉得有机会赢,让他们把压箱底的魂技全甩出来——什么第一魂技第二魂技,最好连压箱底的保命招都用了,等他们魂力耗得差不多了,腿跑得发软了,眼神从兴奋变成发懵了……”
她做了个“收网”的手势,指尖的花藤突然窜出,瞬间缠上旁边的酸枣树,“咔嚓”一声勒断了手腕粗的树枝,眼里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再把他们摁在地上,你说那时候他们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是哭还是笑?是骂娘还是发呆?”
赵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得像吞了个鸡蛋。
他心里有点发怵——周老师那双眼睛跟雷达似的,万一被发现了……可又有点莫名的兴奋,像小时候偷偷摸进果园摘果子,既怕被抓又想尝尝甜头:“这、这算不算违规啊?规则里说不能故意拖延比赛时间……”
“规则只说不能伤残对手,没说不能陪他们‘玩玩’吧?”明月挑眉,捡起银笔转了个圈,笔杆在指尖转出残影,“反正赢是肯定的,与其赢的像喝凉水,不如赢的有意思点。不然这新生大比,我看都要变成催眠大会了——你看那边那个胖裁判,刚才都开始打哈欠了。”
她盯着两人,忽然扬声问:“知道了吗?到时候上场咱们就这么干。”
林浩看看赵峰,又看看明月眼里那股子按捺不住的劲儿——那股劲儿像烧得正旺的火苗,不烧点什么肯定不会灭。
他突然把盾牌往肩上一扛,盾面撞得锁骨生疼,却咧嘴笑了:“行!就这么干!反正赢都赢腻了,逗逗他们也行!到时候我故意把盾歪着扛,让他们以为我右肩有伤!”
赵峰也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那我把水藤织得再薄点,让他们看着像普通的露水,踩上去才知道厉害……只要别被周老师发现就行。”
“放心,”明月站直身子,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们踉跄了一下,“出了事我担着。”
她抬头望向斗魂区中央那面巨大的积分榜,木板上的名字被魂力染得鲜红,她的名字排在第五,前面赫然是霍雨浩团队。
嘴角勾起抹坏笑——言少哲不是觉得她老实了吗?那她就“老实”地让所有人都看看,她明月的比赛,从来不会让人犯困,只会让人吓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