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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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大宝宝,本章近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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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车,回京。”
“去承恩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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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还沉浸在自家少爷坎坷身世的悲痛中,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地便想劝阻。
可他抬头对上太子那双不带半分温度的凤眸时,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动作麻利地为温泽西寻来斗篷和暖手炉。
唯有景渊,上前一步,拦在了太子面前。
他一身青衣,身形清瘦,气势却丝毫不弱,清冷的目光直视着权势滔天的太子,语气是医者的坚持:“皇兄,他身体刚经历神魂震荡,根本经不起长途奔波。此刻回京,颠簸劳累,与杀他无异。”
太子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床榻上身形单薄的人影上。
他声音冰冷:“死不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也不知是说给景渊听,还是在说服自己。
“朕亲自看着他。”
这句看似无情的话,别扭的语气,让景渊一时语塞。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温泽西在福伯的搀扶下,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缓缓走了出来。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靠着福伯,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但那双总是蒙着水汽的眸子,此刻却异常清明。
副作用挺大,下回还用。
他对景渊轻轻摇头。
景渊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气场凛冽的太子,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药箱中取出一包药,塞给了福伯,低声嘱咐道:“路上仔细些,若有不适,立刻将此药用热水化开服下。”
温泽西内心长舒一口气,好险。再让他们对峙下去,我怕狗太子当场就要表演一个‘太子的怒火’。我这主动请缨,算是给足了双方台阶。唉,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职场调解小天才。
一刻钟后,车驾迎着渐起的风雪,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太子和温泽西同乘一辆马车,车厢内,厚厚的白狐皮毯隔绝了寒意,与车外凛冽的风雪,恍如两个世界。
气氛压抑而微妙。
太子一反常态地沉默。
他拿着草蚂蚱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
温泽西则靠在软垫上,偷偷观察着他。
得了,新任务解锁:‘陪太子读书’之‘陪太子发呆’。”他吐槽到,“时薪怎么算?包食宿吗?看他盯着草蚂蚱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传国玉玺,都快盘出包浆了。大佬,你再看它也变不成金子啊。
不过,他这副样子……倒比之前不停出题考我的时候要安全得多。一个沉默的BOSS,总比一个处处挖坑的BOSS好对付。至少,我不用担心答错题被当场灭口了。
温泽西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的书卷上的字迹渐渐变得模糊。
车厢温暖如春,配上马车有节奏的轻微摇晃,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最好的催眠曲。
他强撑着精神,想再多看一页,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最终还是抵不过倦意,靠着软垫,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在一阵轻微的骚动中半醒过来的。
他感觉有人正靠得很近,一道阴影笼罩着他。
他心中一凛,瞬间清醒了大半,但身体却依旧疲软,只能掀开一条眼缝。
他看到太子俊美的脸逐渐靠近他。
此刻,这位杀伐果决的太子,正拿着薄毯,另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动作僵硬,似乎是想将毯子为他盖好,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不惊醒他。
“……”温泽西的大脑当场宕机。
这是什么情况?狗太子在我睡着的时候,是想给我盖被子,还是想趁机检查我有没有藏着别的秘密?
就在他内心疯狂吐槽之际,太子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薄毯拉到温泽西的胸口,把他盖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个动作,他松了口气,正欲直起身。
恰在此时,温泽西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将脸颊埋进了柔软的靠垫里,口中发出一声带着浓浓睡意的轻哼。
太子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温泽西白皙脆弱的后颈上。
那里的肌肤细腻如玉,在昏黄的马车里,仿佛泛着温润的光。
一种陌生的酥麻感觉,如同电流般,从他心底一闪而过。
他猛地收回手,迅速退回自己的座位,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刚才那个举止笨拙、神情专注的人,根本不是他。
车厢内,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温泽西偷偷掀开眼缝,只看到太子僵硬的背影,以及……他微微泛红的耳廓。
OK……BOSS牌贴心生活管家,服务周到,五星好评。”他内心弹幕再次刷屏,就是业务不太熟练,容易害羞。不过话说回来,他刚才……好像是脸红了?
车厢内,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直到临近京郊,秦风策马赶到车窗旁,声音恭敬地禀报:“主子,京中诚王府的密信。”
太子接过一个蜡封的信筒,从中取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诚王苍劲的字迹,简短地说了他在朝堂上弹劾工部尚书,以及七皇子党羽丢车保帅、斩断线索的最新进展。信的末尾,诚王问了一句:“西山之行,可有收获?”
太子看完信,眼中寒光一闪,随手便将纸条递给了温泽西。
这个动作极其自然,好似他在无意识中,将温泽西当成了自己人。
温泽西接过信,快速看完,将信纸重新折好,递还给太子,看来诚王的动作很快,逼得太子狗急跳墙了。此刻回京,正是时候。
黄昏时分,车驾终于抵达了京城。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废宅门口。
这里曾是显赫的承恩侯府,如今却只剩下一片荒凉景象。
门前曾经威风凛凛的石狮东倒西歪,满是裂痕。
门上的铜环早已锈迹斑斑,褪色的封条随着寒风轻轻晃动。
这里埋葬着一个家族曾经烈火烹油的荣耀。
马车停稳,太子率先下车,他站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前,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极长,显得孤绝而悲怆。
温泽西被福伯搀扶着下来,一寒风灌入他的领口,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看着眼前这座荒凉的府邸,又看了看身旁太子紧绷的侧脸,心底叹了口气。
昔年的承恩侯府是何等的风光,而如今唯有断壁残垣间,隐约可见当年的辉煌景象。
太子缓缓伸出手,轻轻抚上覆盖着尘土的门环。
他低声自语:“舅舅,我回来了。”
夕阳的余晖,为承恩侯府镀上了一层悲凉的血色。
太子轻不可闻的自语,消散在风中。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这府邸中沉睡了十年的亡魂,在回应迟来的呼唤。
太子径直走向被封条封死的大门。
“主子!”秦风快步上前,声音充满了担忧,“此乃禁军封存之地,私自闯入,恐会落人口实,被七皇子党抓住把柄,在陛下面前大做文章!”
太子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是无尽的嘲讽。
“朕的舅家,何人敢拦?”
他话音未落,便不顾太子身份,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街巷中显得格外刺耳。
积了十年尘埃的木门应声而开,木屑与灰尘如浓雾般炸开,在夕阳的光线中,像被惊扰的幽魂。
这一脚,踹开的不仅是一扇门,更是尘封了十年的血海深仇。
我勒个去,温泽西被这声巨响惊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抓紧了福伯的手臂。
他内心疯狂吐槽,大佬就是大佬,一言不合就开踹。这可是贴着皇家封条的门啊,放中国这就是暴力撕毁封条,强闯犯罪现场,要上CCTV法治在线的!这哥们儿对法律的敬畏之心,基本上等于零。
心中同时也不由得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我一个病弱的小皇子,还是离这种暴力分子远一点。大佬,您先请,我殿后。”
这滔天的怒火背后,是压抑了整整十年无处宣泄的悲伤。
太子踩在积灰的青石板上,留下了十年来的第一串脚印。
温泽西在福伯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景渊则默不作声地跟着。
庭院早已荒芜。
院中的假山布满青苔,池塘早已干涸,只剩下龟裂的塘底和几片枯荷。
回廊的立柱上,朱漆大面积剥落,露出内里被虫蚁蛀空的木心。
所有门窗都紧闭着,窗纸破败,蒙着厚厚的蛛网,让整个府邸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太子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在荒芜的庭院中缓缓行走。
他走到一株早已枯死的梅树下,伸出手,轻轻拂去树干上的灰尘。
他记得,母妃曾说过,她未出阁时,最爱院中的梅花,每年冬日,舅舅都会亲自爬上树梢,为她折下开得最好的一枝。
他又路过一处廊柱,目光在上面一道半人高的刻痕上停留了许久。
那是他十一岁生辰时,舅舅笑着为他量身高时留下的痕迹。
他还记得舅舅当时爽朗的笑声:“又长高了,我们阿渊将来定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他的指腹在那道刻痕上缓缓摩挲,眼神晦暗不明。
温泽西跟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能从这府邸的每一个细节,看出一个家族曾经的辉煌与最后的仓惶。
而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更能感受到太子的悲伤。
这家伙,现在看起来不像个偏执的王爷,倒像个无家可归的孤魂。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景渊走了过来,将一个暖手炉塞进温泽西的手中,声音清冷地开口:“此地尘封十年,阴气湿冷,不利于你养病。况且,”他看了一眼天色,意有所指,“京中风声鹤唳,诚王殿下今日在朝堂上已对工部正式发难,七皇子党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我们在此处,也不宜久留。”
听到景渊的话,太子回过神。
他眼中那丝难得的温情瞬间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他不再耽搁,径直走向记忆中最熟悉的地方——后院的演武场。
这里曾是他少年时最爱来的地方,也是他与舅舅经常玩闹的地方。
演武场上兵器架早已锈蚀得不成样子,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铁架子。场地中央用来练习箭术的草人靶子,也早已腐烂。
太子的目光在场中飞快地扫视,最终,定格在角落的武器箱上。
他打开早箱盖,里面装满破旧的护具和几把生锈的的短刀。
太子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灰尘与霉味呛人。
他蹲下身,在那堆破烂的杂物中,目光在杂物堆里飞快地扫视,手也不停的翻找着什么。
终于,他的停了下来。
他从中,拿起了一把由桦木制成的短弓。
弓身因常年受潮,已经有些许变形,弓弦也早已断裂。
但在弓臂的内侧,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渊”字。
那是他十岁时,用小刀亲手刻下的。
太子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拿起了那把弓。
这是他求了舅舅很久,才为他做的短弓。
太子缓缓站起身,他那双能稳稳握住千斤重剑的手,此刻捧着这把小弓,竟有些微的颤抖。
十年的时光,两世的恩仇,所有的悲愤、思念、不甘与悔恨,在这一刻,都仿佛凝聚在了这把旧弓之上。
太子一手握着旧弓,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攥紧成拳。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温泽西身上。
那个病弱的小皇子,正安静地站在福伯身旁,怀中抱着暖手炉,清瘦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又细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