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大
哑大感谢这些天以来宝宝的打卡,还有花花,爱你们哦❤️本章三千五百字左右。
₍^˶ ╸𖥦 ╸˵^₎⟆
——————————————————
从承恩侯府回动工的路,比来时要漫长得多。
车厢内温暖如春,台账却觉得寒冷,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渗入,直抵心脏。
他一言不发,高大的身躯靠在马车的一角,整个人都笼罩在昏暗的阴影里。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只粗糙的草蚂蚱,草叶的尖刺扎进他的掌心,带来微弱的痛感,却远不及他心中翻江倒海的万分之一。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对面软榻上昏睡的温泽西身上。
我的妈,他这是什么眼神?想把我生吞活剥了?温泽西心中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把眼睛闭得更紧了,难道在老宅子里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还是说他发现我私藏了他的绝版兵器图谱?这杀气……比之前还重,我还是继续装死吧。
温泽西不知道,这杀气,并非对着他,而是对着命运,对着过去的自己。
马车在东宫的侧门停下。
太子在一众仆役和侍卫震惊的目光中,将昏睡的温泽西从车上打横抱了下来。
他动作很稳,将怀中之人裹在斗篷里,隔绝了外界的风雪。
他抱着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走向听雪阁。
秦风和花七跟在后面,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愕。
太子从未对任何人如此过。
回到阁屋,太子下达了一连串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命令:
“必须用最好的银骨炭,确保室内温暖如春。”
“传话给膳房,从今日起,小皇子的所有膳食,必须由管事亲自盯着做,每日的汤品要用百年老参吊着,不计成本。”
“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阁屋百步之内。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朕汇报。”
这一条条命令,霸道、偏执,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却也透着一股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急切。
他想对他好,用尽一切方法对他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心中足的愧疚。
次日清晨,温泽西在极致的温暖与舒适中醒来。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发现身下的床榻,触手温润,竟是传说中价值连城的暖玉。
身上的被褥,轻若无物,暖意融融。
空气中燃着安神香,就连伺候的侍女都多了两名,个个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OK,我错过了什么?他内心一片茫然,我这是从重点监控对象一夜之间升级成国宝级一级保护废物了?这待遇……比皇帝还好。狗太子这是又在玩什么新花样?难道是传说中的‘捧杀’?还是他终于发现我长得好看,决定把我养成一只合格的米虫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太子便走了进来。
他屏退众人,独自来到内室。
温泽西当即假装不舒服咳了起来。
太子的反应比任何时候都快,他几乎是瞬间便冲到床边,动作有些笨拙地为他抚背顺气,又亲自倒了杯温水,送到他唇边。
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用命令的语气喝道:“喝水!不准再咳了!”
温泽西被他这副“凶巴巴”的关心方式弄得哭笑不得,只能顺从地喝下。
温水入喉,总算压下了那股咳意。
太子见他气息平稳了些,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平,为他掖好被角。随即,他立刻转身,对着门外沉声喝道:“来人!”
秦风立刻应声而入。
“去将顾玄之昨日新送来的那株‘雪顶含翠’取来,立刻!”
“是!”秦风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温泽西:?
温泽西靠在软枕上,听着太子的命令,心中五味杂陈。
太子想把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堆到自己面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弥补亏欠。
午后,温泽西在太子的“监视”下,用完丰盛的午膳,奈何温泽西胃口不佳,并没有吃多少东西。
饭后,太子坐在一旁处理事务。
但他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瞥向温泽西,确认他是否安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温泽西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珍宝。
他躺在床上,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优待,终于理清了思绪。
他意识到,他与太子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牢不可破的联系。
太子的愧疚,将成为他最坚固的盾牌,也是最锋利的武器。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单纯地将对方视为一个喜怒无常,需要防备的BOSS。
他需要利用这份愧疚,将两人的关系,引导向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
——
清晨的薄光,透过琉璃窗,洒下一室清辉。
地龙烧得极旺,暖意融融。
温泽西披着雪白的狐裘,靠在云锦软枕上,神情复杂地伸出手腕,任由对面捻着花白胡须的顾玄之,为他诊着平安脉。
而在太医身侧,还立着一尊大神——太子。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暗金纹的窄袖常服,长发用一根墨玉簪束起,负手而立,神情比正在看病的顾玄之还要紧张。
他那双深邃的凤眸,紧紧地锁着温泽西的手腕,仿佛想从那细瘦的腕骨上,看出什么花儿来。
“如何?”顾玄之刚一松手,太子便立刻问道,语气急切。
“回禀太子,”顾玄之捻着胡须,一脸惊奇,“小皇子这脉象,比之前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平和之气。看来,小皇子这是心结稍解,气血也跟着顺畅了些。”
我这是心结稍解吗?我这是破罐子破摔,认命了。温泽西在心中有气无力地吐槽,还有狗太子,你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怀了你家龙种,你在这儿听胎心呢?我一个大男人,被你盯得浑身发毛。
太子听了顾玄之的话,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他挥挥手,示意太医退下,随即接过侍女手中的白玉盅,走到床边,命令道:“吃了。”
白玉盅里,文火慢炖了整整一夜的血燕,香气清雅,光是闻一闻,都觉得是金钱的味道。
温泽西看着那碗血燕,心中五味杂陈。
OK,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在心中疯狂吐槽,这位爷现在是进入‘愧疚弥补’模式了。他这是想用十年份的关心,在十天之内一次性还清吗?再这么补下去,我怕不是病死的,是虚不受补给补死的。大佬,你这汹涌的父爱……哦不,是愧疚,我有点承受不来啊。
他认命地张开嘴,任由太子一勺一勺地喂着。
就在这诡异而温馨的气氛中,秦风如同一阵旋风般,从院外冲了进来。
脸上是罕见的焦急与愤怒,单膝跪地,急声道:“主子,宫里出大事了!”
太子喂食的动作一顿,眼中难道的那丝温情瞬间退去:“说。”
秦风沉声禀报:“北境守军八百里加急军报!昨夜,巡边卫在雁门关外三十里处,截获了一支与蛮族王庭有染的走私商队!从商队头目的身上,搜出了一封……一封盖着诚王殿下私印的密信!”
我去,苏云墨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秦风的脸色愈发难看:“信中内容……涉及用三千张军用强弩,换取蛮族特产的珍稀毛皮与东珠!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那封信已经被快马送呈御前。陛下龙颜大怒,已下旨将诚王殿下软禁于府中,听候发落。”
勾结外敌、私贩军械,这是通敌叛国的滔天大罪。
诚王昨日还是代天子查案的忠臣,今日便成了阶下之囚。
这惊天的逆转,任谁都看得出,是七皇子党的反扑。
“欺人太甚!”太子猛地起身,周身瞬间爆发出凛冽的杀气,身旁的紫檀木矮几,竟被他震出一道裂纹。
温泽西扶着床沿,慢慢坐直身体,在他手背上写字,‘皇兄,稍安勿躁。此事,太过天衣无缝了。’
温泽西心中也是一沉,但越是危急,他的大脑反而愈发冷静。
心中吐槽,可以啊,七皇子这手玩得漂亮。一招‘贼喊捉贼’,直接把水搅浑,把火烧到诚王身上。看来他身边的谋士,也不是个草包。这下好了,我方重要NPC被系统强制禁言了,这副本难度直接从困难跳到地狱了。
太子冷静的声音下,渐渐平息,转化为冰冷的杀意。
温泽西抬起眼,不紧不慢地在他刚伸出来的手心上写字,‘其一,时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诚王殿下查伪币案查到关键时刻,北境就恰好截获了罪证,这未免太过巧合。’
‘其二,证据。私印可以伪造,人证物证俱全,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破绽,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其三,动机。七皇子此举,看似是要致诚王于死地,实则是为了自保。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也是在告诉陛下——不要再查下去了。再查,就鱼死网破。’
温泽西的分析,让太子眼中的风暴缓缓平息。
他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诚王是他的盟友,若诚王倒台,他将独木难支,太子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他。
‘我们不能为诚王辩护,’温泽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越是辩护,越显得我们心虚,反而会坐实我们与诚王结党的猜疑。我们现在要查清楚走私的商队。’
他伸出手,指向墙上的舆图,点在雁门关的位置。
‘对方既然设了局,那下棋的人和棋子,必然都已就位。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以为得手的时候,找到那支走私商队。’
他抬起头,迎上太子目光,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
‘皇兄,请您立刻上奏,主动请缨,要求前往北境,亲自押解人犯、查抄证物,以示您与诚王划清界限、大义灭亲的决心。如此,既能麻痹太子,又能让您名正言顺地离开京城这个漩涡,去到棋局的源头。到了北境,天高皇帝远,那支商队是人是鬼,是真是假,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听完这番话,太子深深地看着温泽西。
他缓缓点头:“好,就依你所言。”
这代表着他对温泽西的信任。
太子随即转身,对着门口沉声道:“花七。”
花七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单膝跪地。
“传朕令,”太子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杀伐决断,“命无影阁在北境的暗桩,即刻启动。本王要抢在七皇子的人动手灭口之前把人控制起来!”
“是!”花七领命,身影瞬间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