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放下茶盏,语气诚恳地说道:“既然皇上前朝事务繁忙,在圆明园处理公务自是多有不便。况且咱们作为皇上的妃嫔,自然不能在这里贪图安逸,耽误了皇上圣裁。”
“依嫔妾看,不如早些时日回宫,也好回去为太后尽尽孝心。”太后一向住在紫禁城,她们久居圆明园,确实该回去侍奉。
贵妃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反驳,皇后却抢先一步说道:“本宫亦是如此想法。贵妃,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她的目光落在贵妃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贵妃看着皇后与纯妃一唱一和,娴妃又始终保持沉默,显然无一人向着自己。
她心中虽有不满,却也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得起身,微微屈膝道:“嫔妾身子不爽,先告退了。至于何时回宫、何日启程,就全权交由皇后娘娘裁夺,嫔妾告退。”
说罢,便甩了甩衣袖,转身快步向殿外走去,脚步间带着几分急促,显见得心中仍有怒气。
皇后看着贵妃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如今贵妃孤立无援,正是她巩固六宫之权的好时机。
文渊阁内,檀香袅袅,案上的奏折堆得像小山一般。
弘历刚刚放下朱笔,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脸上满是疲惫。
这些日子,前朝的事务一桩接着一桩,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皇上,嘉贵人请见。”王钦小跑着从殿外进来,手中捧着拂尘,额角沁着薄汗,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他知道皇上近日辛劳,本不想打扰,可嘉贵人执意要见,他也只能前来禀报。
弘历闭着眼睛,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让她先回去吧,朕累了。”他现在只想清静片刻,实在没心思见人。
“是。”王钦躬身应道,转身就要退出去。
可他刚走到殿门口,弘历却忽然睁开眼睛,改口道:“算了,让她进来吧。”他想起昨日嘉贵人那副委屈的模样,终究还是软了心。
王钦连忙转身,又快步跑出去传旨。不多时,嘉贵人便跟在王钦身后,轻轻走进了文渊阁。
她走到殿中,连忙屈膝行礼,声音轻柔:“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免礼吧。”弘历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疲惫,他抬了抬手,目光落在嘉贵人身上。
“谢皇上恩典。”嘉贵人缓缓起身,垂着头,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姿态恭敬。
弘历向王钦使了个眼色,王钦即刻心领神会,连忙躬身道:“奴才告退。”说罢,便屏退了殿内其余的宫人,自己则守在了殿外。
殿内只剩下弘历与嘉贵人两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显得格外安静。
弘历率先开口,语气平淡:“何事?”
嘉贵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臣妾有一事请求,望皇上成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显然是有些紧张。
弘历抬眼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嘉贵人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臣妾在族中有一贴身侍女,名为墨青……”
不等嘉贵人说完,弘历便打断了她的话,语气笃定:“你是想让朕帮你把你的贴身侍女接到紫禁城?”
嘉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恭敬,连忙说道:“皇上英明。”
弘历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既是贴身侍女,当初为何没与你同入圆明园,反而是孤身一人?”
嘉贵人闻言,眼眶瞬间泛红。
她垂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玉氏一族自知金氏曾犯下大错,使得两国离心。故以表诚意,就让臣妾一人前来圆明园侍奉皇上,不再重蹈金氏的老路。”
她顿了顿,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但臣妾实在思念故人,她与臣妾一同长大,臣妾……”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带上了明显的哭腔,让人听了心生怜惜。
弘历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软了心。
他开口唤道:“王钦——”
王钦听见呼唤,连忙小跑着进来,躬身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弘历吩咐道:“你亲自书信一封,让玉氏将嘉贵人的贴身侍女墨青送入紫禁城启祥宫等候,不得怠慢。”
王钦愣了一下,但还是连忙躬身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说罢,便转身快步退了出去。
待王钦离开后,弘历的语气缓和了几分,关心道:“这些日子在圆明园待的可否习惯?”
谁料想嘉贵人却抬起头,眼中还含着泪光,反问道:“皇上说的是什么时候?皇上来之前还是来之后?”
弘历看着她眼中的倔强,心中微动,淡淡道:“全部。”
嘉贵人深吸一口气,语气忽然变得冰冷,带着一丝自嘲:“臣妾自被送入圆明园,就一直孤身一人。”
“无人陪伴、无人谈心。”
“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存在于世的意义是什么,只知道我只是一个贡女,可有可无的贡女而已。”她的声音低沉,满是孤独与无助。
可就在下一秒,她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直直地看向弘历:“可自打皇上与臣妾相遇,臣妾只觉伯牙子期、知心知意。”
“恕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若皇上早点来,臣妾或许会更加幸福快乐。”她的语气从低沉渐渐变得急切,眼中满是期盼,“臣妾如今不敢奢求什么,唯愿长久侍奉于皇上左右,不离不弃、白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