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的睫毛颤了颤,像被惊动的蝶翼。雷狮举着叉子的手没动,指尖悬在半空,牛奶的甜香混着草莓的清酸漫过来,把深夜的寂静泡得软软的。
“自己吃。”他偏过头,耳尖的粉色漫到下颌线,却没真的躲开。雷狮低笑一声,趁他说话的空档把草莓送过去,果肉擦过唇角时,安迷修下意识抿了抿嘴,甜味在舌尖炸开。
“甜吗?”雷狮问,眼底的笑意比月光还亮。
“一般。”安迷修抢过叉子自己叉了块蛋糕,奶油沾在鼻尖,像只偷吃东西的猫。雷狮刚要伸手去擦,他已经抬手抹掉,指尖蹭出一小片白。
两人头挨着头分蛋糕,塑料叉子偶尔碰撞出轻响。安迷修突然发现雷狮只挑蛋糕胚吃,把奶油都推到他这边,就像小时候分零食时,总把糖纸里的果仁都倒给他一样。
“你不是喜欢吃奶油吗?”他停下叉子。
雷狮含着叉子含糊道:“怕胖。”
安迷修挑眉——上周他还亲眼看见这人抱着芝士蛋糕啃得一脸满足。他没戳破,只是把自己盘子里的蛋糕胚拨过去一半,换来雷狮得逞的笑。
蛋糕盒见空时,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把窗帘吹得猎猎作响。安迷修起身去关窗,手腕却被雷狮拉住。对方掌心的温度比刚才更烫,带着点蛋糕的甜腻气:“明天穿我那双防滑鞋,你那双鞋底快磨平了。”
“不要。”安迷修想挣开,却被握得更紧,“你的鞋太大了。”
“我多垫了双鞋垫。”雷狮松开手,从料理台抽屉里翻出个鞋盒,“早上放你门口了,别又偷偷扔了。”
安迷修看着他打开的鞋盒,里面果然放着双深灰色登山鞋,鞋垫边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L”——是雷狮的标记。他想起去年冬天,自己丢了双旧手套,第二天就在床头发现双新的,内里绣着同样的字母。
“谁要穿你的东西。”他嘴硬,却把鞋盒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雷狮没戳破他的小动作,只是收拾起蛋糕盒往垃圾桶走。经过安迷修身边时,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撸猫似的:“头发该剪了,太长挡眼睛。”
安迷修拍开他的手,却在转身时撞翻了牛奶杯。浅褐色的液体在台面上漫开,他慌忙去拿纸巾,雷狮已经先一步蹲下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道浅浅的疤——是上次帮他挡掉落的摄影灯时被划伤的。
“笨手笨脚。”雷狮念叨着,指尖却避开他的手,自己把水渍擦得干干净净。
走廊的应急灯突然闪了闪,冷白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安迷修突然想起刚认识那年,雷狮也是这样,在颁奖礼后台帮他擦洒了的红酒,嘴上骂他冒失,却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挡他沾了酒渍的礼服。
“走吧。”雷狮站起身,把最后一张纸巾扔进垃圾桶,“再不去睡,明天真要顶着黑眼圈爬山了。”
两人并肩往走廊走,影子在墙上被拉得老长,时不时交叠在一起。快到安迷修房间时,雷狮突然停下脚步:“安迷修。”
“干嘛?”
“草莓尖尖挺甜的。”他说,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月光偷听去,“下次还分我吃。”
安迷修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开门时,指尖触到门把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雷狮的轻笑,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甜意。
门关上的刹那,安迷修靠在门板上,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里好像还留着草莓的甜味,和雷狮指尖不经意擦过的温度。窗外的星星亮得很,他想,明天大概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