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泥泞的山路，车灯劈开浓重夜色。逍遥望着导航地图上闪烁的红点，心跳随着里程数减少而加快。
“还有两公里。”零的声音从方向盘后传来，低沉平稳，像压着一根绷紧的线。
逍遥攥着安全带的手指节发白。他偷偷瞥了眼副驾驶上的背包，拉链缝里露出半截黑驴蹄子，暗褐色的表面布满细密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惊飞树丛中夜栖的乌鸦，扑棱棱的翅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逍遥吓得猛然抓紧扶手，膝盖撞到仪表盘下沿，发出闷响。
“屏住呼吸。”零突然伸手按住他颤抖的手背，动作干脆利落，“别惊动守墓的。”
逍遥这才注意到车窗外掠过的石像生。月光下，那些狰狞面容显得格外可怖，有的断了头，有的缺了胳膊，像一群被遗忘的鬼怪，沉默地蹲伏在荒草间。
车停在百米外。零熄火前特意将车头朝外，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方，确认没有异常，才推开车门。
湿冷空气裹挟着腐叶气息扑面而来。逍遥踉跄两步，踩碎枯枝，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趴下！”零突然按住他肩膀将他压低，两人伏在草丛中。
逍遥能感觉到零的手掌压在他后颈，温度透过衬衫传来，有点凉。他的呼吸急促，鼻尖几乎贴到地面，闻到一股混合着青苔和泥土的腥味。
“三点钟方向，十米。”零低声说，“看见没？”
逍遥眯起眼睛。月光下，三只黑驴蹄子摆成诡异阵型，正对墓口。蹄子周围撒着一圈糯米，泛着微弱的白光。
“镇煞的。”零松开手，站起身，“去撒那堆糯米。”
逍遥愣住：“啊？”
“你不是想转正吗？”零把塑料袋塞进他手里，“压着红线，别让糯米散了。”
逍遥接过袋子，指尖刚碰到糯米就缩了回来。黏腻感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但他咬牙抓了一把，学着零的动作撒在红线周围。
“手抖什么？”零站在墓前，正用墨斗线测量封土厚度。
逍遥没说话，继续撒糯米。他忽然想起考古课上老师讲的明代藩王墓结构，脱口而出：“前辈，这墓应该有三道机关，主墓室在...”
“闭嘴。”零打断他，手指轻轻敲击墓碑侧面，“听。”
逍遥屏住呼吸。远处传来枭鸣，夜风拂过荒草，沙沙作响。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螭龙符还贴身放着，触手冰凉。
“清理封土。”零把折叠铲递给他。
逍遥接过铲子，金属柄冰冷刺骨。他刚铲了几下，铲头碰到个硬物，发出金属相撞的清脆声响。他触电般缩回手，差点摔了铲子。
零及时扶住他手腕：“稳住。”
逍遥低头看零的手。那双手布满老茧，指甲边缘有几道新鲜划痕。他忽然意识到，这双手经历过多少危险？
“前辈...”逍遥话还没说完，就被零松开手。
墓门终于显现出来。逍遥胸前螭龙符突然发烫，与门上符纹产生微妙共鸣。他瞪大眼，看着那道雕着螭龙的青铜门环，心脏剧烈跳动。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零把墨斗塞进他手中，“压着这根红线，断了咱们都得交代在这。”
逍遥掌心出汗浸透手套。他盯着墓门缝隙里透出的幽暗光芒，喉结滚动。想起小黄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咬破嘴唇挤出一个字：“走。”
零嘴角微微翘起。他伸手托住逍遥后腰，稳住他踉跄的脚步。
“欢迎来到真世界。”零声音里带着奇异的愉悦。
墓门缓缓开启，阴风卷着尘埃扑出。逍遥本能后退半步，又被推回。暗处传来窸窣声，像是有人在轻声说话，又像是老鼠啃噬声。
他摸了摸胸口，螭龙符还在。指尖摩挲符纹，获得短暂安定。
“记住，别碰任何东西。”零率先迈入墓道。
逍遥深吸一口气，跟着进去。身后墓门轰然关闭，最后一缕月光消失在黑暗中。
墓道墙壁上挂着残破的灯笼，隐约可见褪色的朱砂符咒。逍遥举起步灯，光束扫过墓壁，发现几道新鲜的爪痕。
“前辈，这些...”
“尸变留下的。”零脚步没停，“快走。”
逍遥腿一软，差点摔倒。他扶住墓壁，触感冰凉，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猛缩回手，掌心沾着黑色液体。
“别停下。”零回头看他一眼，“跟紧。”
逍遥抹掉手上的液体，快步跟上。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在月光下泛着微蓝光晕。
“前辈，我...”
“闭气。”零突然抓住他手腕，将他拉到身边。前方墓道尽头传来异响，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某种野兽的嚎叫。
逍遥能感觉到零的手掌紧扣着他，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肉里。他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准备。”零低声说。
逍遥握紧墨斗，手心全是汗。他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但已经没有退路了。
墓道深处的黑暗仿佛活过来一般，扭曲蠕动。逍遥摸了摸胸口，螭龙符滚烫，像是要融化。
零松开他手腕，向前迈出一步。逍遥紧随其后，踏入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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