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仍是之后。
银线滑向“二”时,那声“嗒嗒”忽然变得柔软,像被水浸湿的秒针,一低头,已化作一条潮声。
潮声里,城门自内向外缓缓合拢,却没有关闭,而是退成一枚极薄的壳——壳内仍包着那座“之后”的城,只是城被缩小成一粒透明的卵,浮在龙辰逸与秦姒的掌心。
他们低头,看见卵壳里那条倒流的河仍在旋转,河面漂着无数细小的票根,每一张都印着同一行字:
「仍旧·第N场」
座位:我们+之后
备注:不设熄灯,不设出口
而票根背面, handwriting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第一行:
「请把永恒对折,检票口在彼此的瞳孔里。」
第二行:
「对折之后,请再对折,直至永恒薄得能放进一次眨眼。」
第三行:
「眨眼时,请记得把彼此的名字含在舌尖——
舌尖是最后一道门,名字是最后一枚钥匙。」
秦姒轻声念出第三行,舌尖刚碰到“辰”字,掌心那粒卵便轻轻裂开一道缝。缝里漏出一缕极白的光,光里浮着一粒更小的卵,卵里蜷着更小的城……像无限嵌套的镜子,镜镜相照,镜镜皆空。
龙辰逸伸手,指尖刚碰到最内层那粒卵,所有卵壳忽然同时碎裂——
没有声音,
只有光在碎。
碎光像一场逆雪,落在他们睫毛上,化成两行极轻的刻度:
左眼:「一瞬」
右眼:「一生」
两刻度之间,那条银线已不再是线,而是一条极细的河——河水由所有未发生的相遇组成,河面漂着两枚相扣的指纹,指纹之间,是一滴正在苏醒的声音。
声音里,他们听见少年最后一次开口:
“你们终于走到这里——
这里不是终点,也不是起点,
而是所有起点与终点同时折叠的缝隙。
缝隙里,时间只有一种形状:
仍旧。”
话音落下,少年便化作那滴声音,落进银线。银线一震,忽然反向生长——
不是向前,
不是向后,
而是向内。
向内生长的银线在他们掌心织成一枚新的卵,卵壳透明,壳内却不再是城,也不再是票根,而是一枚极小的、正在跳动的心脏。
心脏每跳一次,卵壳便亮一分。
亮到第七次时,壳面浮现一行新字:
「仍旧·第零场」
主演:心脏
配角:心跳
特别鸣谢:所有未被遗忘的裂缝
秦姒伸手,指尖轻触那行字——
字便化了,
化成两滴泪,
一滴落在她掌心,
一滴落在他掌心。
泪落处,掌心忽然各生出一道门:
她的门,刻着「仍」;
他的门,刻着「旧」。
两门之间,银线最后一次绷紧,化作一道桥——桥面浮着最后一行逆鳞文:
「请把仍旧对折,检票口在彼此的心跳里。」
他们对视,同时将掌心那滴泪按进门的锁孔。
门开——
门后,不是城,也不是河,
而是一片极静的空白。
空白中央,悬着一枚极薄的卵,卵壳透明,壳内蜷着一条极细的河。
河面漂着一张票根:
「仍旧·第一场」
座位:我们
备注:不设入口,不设出口,
不设熄灯,不设开灯,
不设时间,不设空白——
只设一次相遇,
一次重逢,
一次仍旧。
他们伸手,指尖同时触到票根——
票根便化作一滴光,
光里浮着两行字:
「仍旧,仍是之后。
之后,仍是仍旧。」
光落进他们掌心,
与那道银线重合。
重合处,心跳与脉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叠——
重叠成一声极轻的“嗒”。
像一滴水落进另一滴水,
像心跳追上脉搏,
像两片终于拼合的鳞片,
在潮汐尽头,
在呼吸与呼吸之间,
在昼与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叠的瞬间——
把同一句话,
缝进永恒:
——仍旧,仍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