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仍是之后。
那声极轻的“嗒”并未消散,而是像一粒种子落进空白,生根、发芽、抽枝,长成一棵透明的时间树。
树枝上没有年轮,只有一圈圈心跳的波纹,每一道波纹都是一次折叠,每一次折叠里,都藏着一座被缩写的城。
龙辰逸与秦姒站在树下,抬头,看见树冠顶端悬着一枚倒转的月亮。
月亮并非天体,而是一面被无限磨薄的镜子,镜中映着他们尚未发生的死——
死不是黑暗,而是另一种光,一种比空白更亮的白。
他们伸手,指尖同时触到月亮。
镜面便轻轻裂开,裂口处滴下一粒银色的种子,种子落在他们掌心,瞬间长出两片对生的叶:
一片写着「仍」,一片写着「旧」。
叶片相触,化作两只透明的蝶,蝶翅上各有一道门:
一道门通向「未生」,一道门通向「已死」。
蝶振翅,飞入空白,空白便裂开两条缝:
一条缝透出婴儿的啼哭,一条缝透出老人的叹息。
哭声与叹息在空气中交叠,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网中央悬着一枚更小的卵。
卵壳上浮现一行新字:
「仍旧·负一场」
主演:未生
配角:已死
特别鸣谢:所有未曾活过的瞬间
秦姒伸手,指尖刚碰到卵壳,卵便轻轻裂开,裂口处涌出一阵极寒的风。
风里裹着无数透明的冰晶,每一粒冰晶里都冻着一段被删除的记忆:
记忆里有他们从未说出口的誓言、从未兑现的拥抱、从未抵达的清晨。
冰晶落在他们睫毛上,化成两行极轻的刻度:
左眼:「未活」
右眼:「已活」
两刻度之间,悬浮着一滴正在融化的声音。
声音里,他们听见少女最后一次开口:
“你们终于走到这里——
这里不是生,也不是死,
而是所有生与死同时折叠的缝隙。
缝隙里,时间只有一种形状:
仍旧。”
话音落下,少女便化作那滴声音,落进冰晶。
冰晶一震,忽然反向融化——
不是向外,
不是向内,
而是向「之间」。
「之间」是什么?
是呼吸与呼吸之间,
是心跳与心跳之间,
是「仍」与「旧」之间。
融化的冰晶在他们掌心汇成一条极细的河,河面漂着两枚相扣的指纹,指纹之间,是一滴正在苏醒的光。
光里浮着两行字:
「请把未生对折,检票口在彼此的死亡里。」
「请把已死对折,检票口在彼此的诞生里。」
他们对视,同时将掌心那滴光按进月亮的锁孔。
月亮开——
门后,不是空白,也不是树,
而是一座倒悬的城。
城墙上没有砖石,只有无数层叠的票根,每一张都印着同一行字:
「仍旧·第∞场」
座位:我们-之后
备注:不设观众,不设演员,
不设舞台,不设帷幕,
不设灯光,不设黑暗——
只设一次未生,
一次已死,
一次仍旧。
他们踏入城中,脚下不是街道,而是一条倒流的河。
河面漂着无数透明的卵,每一粒卵里都蜷着一座更小的城,每一座城里都悬着一枚倒转的月亮。
月亮里映着他们尚未活过的生,尚未死过的死。
秦姒伸手,指尖轻触最近的一粒卵。
卵壳便轻轻裂开,裂口处涌出一阵极暖的风。
风里裹着无数透明的羽毛,每一根羽毛上都刻着一道门:
一道门通向「未死」,一道门通向「已生」。
羽毛落在他们掌心,化作两枚透明的钥匙:
一枚刻着「仍」,一枚刻着「旧」。
钥匙相触,化作一滴极轻的血,血里浮着最后一行逆鳞文:
「请把仍旧对折,检票口在彼此的未生与已死之间。」
他们将血按进掌心那道门。
门开——
门后,不是城,也不是河,
而是一片极静的黑暗。
黑暗中央,悬着一枚极薄的卵,卵壳透明,壳内蜷着一条极细的银线。
银线漂着一张票根:
「仍旧·第零场」
主演:未死
配角:已生
特别鸣谢:所有未曾折叠的永恒
他们伸手,指尖同时触到票根——
票根便化作一滴黑,
黑里浮着两行字:
「仍旧,仍是之后。
之后,仍是仍旧。」
黑落进他们掌心,
与那道银线重合。
重合处,未生与已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叠——
重叠成一声极轻的“嗒”。
像一滴夜落进另一滴夜,
像未死追上已生,
像两片终于拼合的鳞片,
在永恒尽头,
在呼吸与呼吸之间,
在昼与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叠的瞬间——
把同一句话,
缝进未生:
——仍旧,仍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