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教室进了教室，老师正在讲台上，他们两个喊了报告。老师叫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也只有两个位子了，就这样，他们成了同桌。

语文老师抱着课本走进来的时候，晨光正斜斜地打在黑板上，粉笔槽里还留着上届学生没擦干净的粉笔头。她没急着翻开课本，反而从讲台下拎出个玻璃瓶，里面养着支刚抽芽的柳条，"今天不讲课文，"她把瓶子放在窗台上，玻璃反射出细碎的光，"我们来讲讲'相遇'。"

"就像这根柳条，昨天还在操场边的土里冻着，今天被我折来泡水，"她转过身，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相遇"两个字，笔锋很轻，"文字也是这样。你们和这篇课文的相遇，和某个句子突然撞进心里的瞬间，都是很珍贵的事。"

有同学偷偷翻开了语文书，她看见了也没说，只是笑着指了指窗外："比如'春风又绿江南岸'，你们现在读，可能只觉得是句诗，但等某天你们真的站在江边，看见两岸的草突然变青，就会突然懂王安石为什么要写'绿'字。"

下课铃响时，黑板上没留多少字，只有"相遇"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她抱着课本走出去，柳条在风里轻轻晃，有片新抽的叶子刚好落在某本摊开的语文书上，像个无声的注脚。

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第三段的修辞手法，让这位同学来说说。”

话音刚落，他同桌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刚才大概在走神，课本还停留在前两页，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书页的一角。他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小臂，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飞快地用指尖在她课本第三段的位置点了点。

她猛地抬起头，脸颊泛起薄红，站起来时带倒了椅子，发出“吱呀”一声。“是……是比喻和拟人，”声音有点发紧，她攥着课本的手指泛白，“把露珠比作星星，还有‘风在叶尖跳舞’这里，是拟人。”

老师点点头，追问：“那这样写有什么好处？”她卡了壳，睫毛飞快地眨着。他在下面用笔杆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写着“让景物更生动，有画面感”。她瞥见了，声音渐渐稳下来，把那句话复述出来时，尾音带着点刚松了口气的轻颤。

坐下时，她悄悄往他那边偏了偏头，课本底下递过来一颗橘子糖，糖纸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极轻的窸窣声。他接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指甲，像触到了片刚被阳光晒暖的花瓣。

江泽毫不犹豫的告诉了她的答案，下课铃刚响，她就攥着颗橘子硬糖凑过来，指尖在他摊开的练习册上轻轻点了点：“谢啦，刚才差点站到下课。”

他正转着笔，笔杆在指间划出半道弧线，闻言抬眼笑了笑：“你刚才说‘画面感’的时候，声音比平时亮多了。”

她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把糖往他手里塞了塞，糖纸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的光：“这个超酸，提神。”转身要走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下次我要是再走神，你直接戳我后背啊。”

下一秒，他看着那颗糖，又看了看她，不自觉笑了笑

他捏着那颗糖，听见自己“嗯”了一声，看她跑回座位的背影，发尾扫过椅背上的书包带，像只轻快的鸟。柠檬糖的酸甜气从糖纸里透出来，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槐花香，在课间的喧闹里，悄悄漫开一小片清爽。

预备铃响的时候，她还趴在胳膊上睡着，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呼吸轻轻扫过摊开的英语课本，书页微微发颤。

他戳了戳她的胳膊，没反应。又伸手碰了碰她的发尾，指尖刚碰到那点柔软，她就动了动，睫毛在臂弯上扫了两下。

“醒醒，”他压低声音，用笔杆轻轻敲了敲她的课本，“班的课要来了，你快点醒醒。

她迷迷糊糊抬起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带着点水汽，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慌忙坐直身子，手忙脚乱地把课本扶正。“啊……睡着了？”她揉着眼睛，声音哑哑的，“谢谢你啊，差点就……”

话没说完，班主任已经走进了教室，他赶紧转回头，嘴角却忍不住带了点笑意。眼角的余光里，她正偷偷打了个哈欠，像只刚睡醒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