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文家的玄关永远亮着盏暖黄的灯，张桂源换鞋时指尖碰到鞋柜上的相框，照片里两个少年穿着初中校服勾肩搭背，杨博文的手按在他头顶，笑得露出虎牙。他慌忙移开目光，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杨博文妈妈系着草莓图案的围裙探出头：
路人乙桂源来啦？快坐，蛋糕刚出炉
张桂源阿姨好
张桂源把带来的水果篮放在茶几上，眼角余光瞥见杨博文靠在门框上看他，白色T恤被夕阳晒得泛暖，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内侧淡青色的血管。他慌忙低下头，耳尖又开始发烫。
杨博文突然走过来，手指在他后颈轻轻捏了下：
杨博文去洗手，草莓季的蛋糕要配新鲜草莓才好吃
温热的触感让张桂源浑身一僵，转身冲向洗手间时差点撞到门。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他掬起冷水拍脸，听见外面杨博文妈妈笑着说：
路人乙你俩从初中那会见面就黏糊，现在倒生分了
杨博文哪有
杨博文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点笑意，
杨博文他这是害羞
张桂源对着镜子龇牙咧嘴——谁害羞了！他明明是在担心阻隔剂的味道被冲淡。刚才在院子里被风吹了一路，桂花味说不定已经飘出来了，要是被杨博文闻见……他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冷不丁看见镜中映出杨博文的身影，吓得差点把漱口杯碰倒。
杨博文洗好了？
杨博文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瓶酸奶，
杨博文我妈说你爱喝这个牌子的
张桂源接过酸奶时指尖相触，对方的温度比他高些，像暖手宝似的。他低头咬开瓶盖，听见杨博文突然说：
杨博文上周三堵你的那个Omega，后来没再来找你吧？
张桂源没、没有
张桂源差点呛到，
张桂源学长怎么突然问这个？
杨博文靠在冰箱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酸奶瓶：
杨博文怕你应付不来
他顿了顿，突然笑起来，
杨博文毕竟我们桂源看着有点凶，其实心软得很
张桂源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发现杨博文说起Omega时，语气里总是带着种淡淡的疏离，不像其他Alpha提起Omega时那种或好奇或向往的调子。就像刚才那个递情书的柠茵，杨博文甚至没记住她的名字，只用“那个Omega”代替。
客厅里传来电视声，财经频道正在播股市行情。杨博文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抬头朝他们笑了笑：
路人甲小杨上次说你俩要打友谊赛？
张桂源嗯，下周六
杨博文把切好的草莓端过来，叉起一颗递到张桂源嘴边，
杨博文尝尝甜不甜
张桂源下意识张嘴咬住，草莓的汁液在舌尖炸开，甜得他眼睛发亮。杨博文看着他鼓起来的腮帮子，突然伸手擦掉他嘴角的汁水，指尖的温度烫得像星火。
杨博文多大了还流口水
杨博文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眼底的光却亮得惊人。
张桂源猛地别过脸，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电视里的财经新闻。他想起张函瑞说的“杨博文他哥是A恋A”，心里突然冒出个荒唐的念头——杨博文对Omega的冷淡，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晚饭时杨博文妈妈不停给张桂源夹菜，红烧排骨堆成了小山：
路人乙多吃点，看你瘦的，训练那么辛苦
张桂源谢谢阿姨
张桂源埋头扒饭，感觉杨博文的脚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脚踝，像是在提醒他慢点吃。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杨博文的嘴角还沾着点酱汁，被他用拇指蹭掉时，指尖擦过下唇的动作带着点说不出的性感。
杨博文吃你的
杨博文被他看得笑起来，往他碗里又添了块排骨，
杨博文别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
张桂源的脸瞬间红透，低头时看见杨博文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分明的手正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节奏和自己的心跳重合。他突然想起上周在医务室，校医给他检查时说的话：
路人甲Omega的身体对喜欢的Alpha信息素会有特殊反应，你可得藏好了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现在却觉得后颈的腺体在隐隐发烫。杨博文身上的皂角香混着草莓蛋糕的甜味飘过来，像温水漫过皮肤，让他的信息素差点冲破阻隔剂的束缚。
饭后杨博文妈妈把蛋糕端上来，草莓堆得像小山，奶油上用巧克力酱写着“友谊长存”。张桂源切了块最大的，刚想递过去，就听见杨博文说：
杨博文我不吃奶油，给你吧
张桂源你以前不是最爱吃阿姨做的奶油顶吗？
张桂源愣住了。
杨博文的耳尖有点红：
杨博文最近不太想吃甜的
他顿了顿，突然看向张桂源，
杨博文你吃吧，看你刚才盯着蛋糕的样子，像只馋猫
张桂源把蛋糕塞进嘴里，奶油沾在鼻尖，被杨博文笑着擦掉。客厅的灯光落在对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突然发现杨博文今天的信息素格外温柔，皂角香里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不像平时在训练馆那样收敛，也不像对左奇函时那样带着冷意。
路人乙对了
杨博文妈妈突然开口，
路人乙下周你表哥回来，说要带他男朋友来吃饭，到时候你俩也过来啊
杨博文正在倒果汁的手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
杨博文知道了妈，他上次说要跟我打场球
路人乙你表哥那男朋友长得真俊，也是个Alpha呢
杨博文妈妈笑着说，
路人乙俩人在一起三年了，感情好得很～
张桂源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感觉杨博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抬起头，正好撞见对方眼里的光亮，像藏着星星，带着点期待，又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张桂源是吗？
张桂源假装漫不经心地叉起颗草莓，
张桂源那挺厉害的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往他杯子里又加了些果汁，冰块碰撞的声音里，张桂源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他想起刚才杨博文说起表哥时的语气，带着种毫不掩饰的羡慕，那是他从未在杨博文提起Omega时见过的神情。
回家的路上月光很好，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张桂源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突然听见杨博文说：
杨博文我表哥高中时也装过Beta
张桂源啊？
张桂源没反应过来。
杨博文他怕家里不同意
杨博文的声音很轻，
杨博文后来我爸妈说‘只要你喜欢就行’，他才敢把男朋友带回家
他顿了顿，突然停下脚步，
杨博文桂源，你说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性别不重要？
张桂源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抬头时看见杨博文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有漩涡要把他吸进去。他想说“是”，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愣愣地点头。
杨博文突然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杨博文我就知道你会懂
他的指尖穿过发丝，轻轻蹭过张桂源的后颈，带着点试探的温柔，
杨博文走吧，送你到楼下
张桂源的后背沁出冷汗，后颈的腺体像被点燃的引线，烫得他几乎站不稳。他能感觉到杨博文的信息素在悄悄蔓延，皂角香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把他的桂花味裹在中间。
走到楼下时，张桂源掏出钥匙开门，听见杨博文突然说：
杨博文明天早上七点训练，我来叫你？
张桂源好
张桂源的声音有点发颤。
杨博文看着他走上楼梯，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离开。张桂源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看，看见月光把对方的影子拉得很长，突然发现杨博文走路的姿势和平时不太一样，脚步轻快得像揣着什么开心事。
回到家时手机震了震，是张函瑞发来的消息：
张函瑞【我刚从左奇函那儿套话，他说杨博文初中时拒绝过校花的告白，说自己对Omega没兴趣！】
张桂源握着手机的手突然发抖，屏幕的光映着他涨红的脸。他想起杨博文说起Omega时的冷淡，想起他提到表哥和其Alpha男友时眼里的光亮，想起他刚才那句“性别不重要”，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疼得又酸又软。
难道杨博文他……喜欢的是Alpha？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张桂源按了下去。不可能的，杨博文只是把他当学弟，当好朋友。他拼命回想两人相处的细节，却发现那些被他忽略的瞬间，此刻都像拼图一样拼凑起来——
杨博文从不和Omega走得太近，却总爱往他身边凑；他记得自己不能喝冰饮，记得自己爱吃草莓蛋糕，甚至记得自己生理期的日子；他对着左奇函释放信息素时带着冷意，对着自己时却总是温柔的；他说起表哥的恋情时眼里的羡慕，问出那句“性别不重要”时的小心翼翼……
张桂源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套是上周杨博文帮他洗的，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和对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感觉后颈的腺体在发烫，信息素像要冲破阻隔剂的束缚，桂花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甜得让他心慌。
他突然想起训练馆里杨博文搭在他后颈的手，想起交换号码时对方指尖的温度，想起傍晚那句带着失望的“哦”。原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全都是杨博文的试探。而他这个笨蛋，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手机又震了震，是杨博文发来的消息：
杨博文【明天穿我给你的那件灰色运动服，别穿黑色的，吸热。】
张桂源看着屏幕，突然笑出声，眼眶却有点发热。他回了个“好”，然后把脸埋进被子里。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亮了书桌上的篮球，那颗杨博文送他的备用球，表皮的新橡胶纹路已经被磨得光滑，像他们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
也许张函瑞说得对，杨博文看他的眼神，活像盯着猎物的Alpha。只是这只Alpha，好像对Omega没兴趣，偏巧盯上了他这个装成Alpha的Omega。
张桂源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他不知道杨博文如果知道他是Omega，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像对其他Omega那样冷淡。但他想起傍晚杨博文眼里的碎金，想起草莓蛋糕的甜味，想起那句温柔的“进来啊”，突然觉得，也许不用装那么久了。
至少明天早上，他可以不用往领口喷那么多阻隔剂。也许可以让杨博文闻见一点点桂花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张桂源抱着枕头笑起来，后颈的腺体还在微微发烫，但这次他没觉得害怕，反而有点隐隐的期待。他想起杨博文手腕上的红痕，想起他递过来的常温矿泉水，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时的背影，这些细微的瞬间像草莓糖，在心里慢慢融化，甜得让他舍不得放手。
窗外的月光正好，张桂源摸出手机，给杨博文发了条消息：
张桂源【学长，明天早上能多带根油条吗？】
几乎是秒回：
杨博文【好，再给你加个茶叶蛋。】
张桂源看着屏幕，突然觉得装Alpha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难。至少在杨博文面前，他可以做回那个会脸红、会结巴、会因为对方靠近而心跳加速的张桂源。
至于未来会怎样，就像他傍晚想的那样，等未来再说吧。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带着淡淡的桂花味，去见那个可能喜欢Alpha的杨博文。
毕竟，连月亮都知道他的心事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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