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风扇转得嗡嗡响，张桂源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指紧了紧，眼尾余光瞥到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后颈的腺体又开始发紧——是杨博文。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拧瓶盖，耳根却不受控地泛了红。昨晚那点慌乱还没彻底散，脑子里总反复跳着杨博文无意识往他小腹下蹭的画面，还有自己那句发颤的“别乱摸”。他甚至不敢深想，要是杨博文没“醒”，要是自己没按住他的手，后面会闹成什么样。
更让他慌的是邓佳鑫那句“杨博文最讨厌人骗他”。他装Alpha这事儿像根刺，扎在心里快两年，偏生杨博文还总黏着他，一起训练、一起吃饭，晚上还挤一张床。以前只觉得是偷偷占了便宜，现在却怕得厉害，怕哪天真被戳破，怕杨博文冷着脸说“你糊弄我”，更怕……怕杨博文真跟昨晚那样，凭着那点没头没脑的好奇，真对他做什么。
他是Omega啊。就算信息素感知时好时坏，身体的敏感却是骗不了人的。昨晚杨博文指尖擦过腰侧那下，他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皮肤发颤，要是真被“上了”——张桂源喉结滚了滚，矿泉水瓶差点没拿稳。
杨博文桂源！
清亮的声音撞进耳朵时，张桂源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晃出半瓶，洒在训练服上，凉丝丝的。他还没来得及擦，就被一股力道圈住了腰，后背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是杨博文。
他几乎是瞬间僵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呼吸都忘了。杨博文的胳膊环得不算紧，却刚好圈住他的腰，胸口贴在他背上，带着刚跑完步的热意，还有点淡淡的皂角香——是他俩共用的那款沐浴露。
杨博文你咋了？魂不守舍的
杨博文的下巴抵在他肩窝，头发蹭得他颈侧发痒，声音黏糊糊的，像只刚睡醒的猫，
杨博文看你半天了，叫你都没反应
张桂源这才缓过神，想挣开，又怕动作太大会露馅，只能僵着身子低低应：
张桂源没、没事，刚在想动作
他能感觉到杨博文的呼吸拂在颈侧，那处皮肤瞬间烧了起来，连带着后颈的腺体都开始发涨，
张桂源你……你松开
杨博文不松
杨博文不仅没松，反而得寸进尺地把下巴往他颈窝里埋了埋，手环得更紧了点，
杨博文刚跟王浩他们跑了三圈，累了，借你靠会儿
他哪是借靠，分明是把他当抱枕。
可他不敢硬推。杨博文看着大大咧咧，却最敏感这些，要是被问“你躲什么”，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圆。只能咬着牙忍，任由杨博文把重量压在他身上，连指尖都在发颤——他总觉得杨博文的手会像昨晚那样，突然往不该碰的地方挪。
可等了半天，杨博文就只是抱着他，脑袋在他肩窝蹭来蹭去，嘴里碎碎念着训练的事：
杨博文刚跑圈王浩还说我耐力不如你，明明是他自己跑不动耍赖……对了，下午体能测试，你帮我看看动作呗？上次你教我的那个发力技巧，我总练不对
语气自然得很，半点没提昨晚的事，也没半点不规矩的动作。
张桂源悄悄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失落。是了，昨晚杨博文多半是没睡醒，那些小动作估计就是睡迷糊了，现在醒了，自然不记得。他这是自己吓自己。
这么想着，身体倒放松了些，只是还是不自在，推了推杨博文的胳膊：
张桂源别闹，训练室还有人呢
杨博文怕啥，都是队友
杨博文满不在乎，反而突然松开一只手，绕到前面去抓他的手腕，把他手里的空水瓶拿过去扔到垃圾桶，又顺势牵住他的手，晃了晃，
杨博文走，去那边坐会儿，我跟你说事儿
他的手很暖，指腹带着点练器械磨出的薄茧，握住他手腕时，烫得张桂源想缩手。可杨博文握得不算紧，就是轻轻牵着，像平时那样自然，他要是缩了，反倒显得心虚。
只能任由杨博文把他拉到休息区的长椅上坐下。刚坐下，杨博文就往他身边凑了凑，几乎是挨着他胳膊，又把脑袋靠过来，这次是抵在他肩膀上，声音压得低了点：
杨博文桂源，我跟你说个事儿
张桂源心又提了起来，指尖攥紧了训练服：
张桂源啥、啥事
杨博文就是……
杨博文顿了顿，好像在琢磨怎么说，声音有点含糊，
杨博文就是我昨天吧，好像做了个梦
张桂源的心“咯噔”一下，差点跳出来。梦？他梦到啥了？梦到昨晚摸他那事了？
他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连呼吸都放轻了，等着杨博文往下说。
结果杨博文半天没吭声，就只是靠着他肩膀，轻轻蹭了蹭，才小声说：
杨博文梦到你跟我抢零食，把我薯片都吃完了，还不给我留
张桂源:“……”
他愣了愣，没忍住转头看杨博文。少年埋着半张脸，只露出点泛红的耳尖，看着还真像有点委屈。可张桂源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张桂源我没抢你薯片
张桂源没好气地推了他脑袋一下，心里那点紧张散了大半，反倒有点气，
#张桂源上次是你自己吃不完，塞给我的
杨博文那就是你吃太多了
杨博文抬眼看他，眼睛亮闪闪的，带着点耍赖的笑，
杨博文反正就是你欺负我
张桂源被他气笑了，刚想怼回去，杨博文却突然伸手，从正面抱住了他。
这次不是从后面，是正对着他，胳膊环过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张桂源猝不及防，差点撞进他怀里，下意识想躲，却被杨博文按住了后背。
杨博文别动
杨博文的声音就在耳边，低低的，带着点认真，
杨博文就抱会儿
张桂源僵住了。
他坐在长椅上，杨博文半蹲在他面前，刚好能环住他的腰。少年的脸离得很近，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还有鼻尖上一点细密的汗珠。呼吸拂在他脸上，温温的，带着点清爽的气息。
这姿势太近了，近得让张桂源心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杨博文手臂的力量，还有隔着薄薄训练服传来的体温。腰上那处被环着的地方，皮肤又开始发烫，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好几拍。
张桂源你、你干什么
张桂源想推开他，手抵在杨博文胸口，却没敢用力，
张桂源人都看着呢
杨博文看就看呗
杨博文满不在乎，反而把脸往他颈窝埋了埋，像只黏人的大型犬，
杨博文我就想抱抱你。桂源，你身上暖和
他说话时，嘴唇擦过张桂源的颈侧，那处皮肤瞬间像被烫了似的，张桂源猛地缩了缩脖子，声音都发颤了：
张桂源杨博文！你别乱蹭
杨博文我没乱蹭啊
杨博文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睛里还带着点茫然，
杨博文我就是觉得……跟你待着舒服
张桂源看着他那双纯良的眼睛，心里那点气突然就没了，只剩下乱糟糟的慌。他知道杨博文大概是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亲近，可他不行啊。他是Omega，被Alpha这么抱着，还是这么近的距离，身体早就开始不对劲了——后颈的腺体隐隐发胀，连带着四肢都有点发软。
尤其是杨博文还在无意识地蹭他颈窝，那处是Omega最敏感的地方之一。张桂源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好像有点不稳，虽然他自己闻不太清，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甚至有点怕，怕杨博文能闻见那点泄露的、属于Omega的甜腻气息。
张桂源你起来
张桂源用力推了推他，这次用了点劲，张桂源热得慌
杨博文被他推得往后退了半步，有点委屈地看着他：
杨博文哦
他站在那儿，手还悬在半空，好像还没从被推开的失落里缓过来，
杨博文那……那我不抱了
张桂源别开脸，不敢看他那眼神，怕自己心软，只能硬着头皮说：
张桂源训练呢，别瞎闹
杨博文哦
杨博文又应了声，却没走，就站在他面前，踢了踢地上的石子，过了会儿才小声问，
杨博文桂源，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张桂源一愣：
张桂源没有
杨博文那你刚才躲我
杨博文戳了戳他的胳膊，语气有点闷闷的，
杨博文从刚才我进来，你就躲我。是不是我昨天……做了啥让你不高兴的事啊
张桂源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果然还是记得点什么？
他赶紧摇头，不敢看杨博文的眼睛：
张桂源没有，你想多了。我就是……就是有点累
杨博文累啊
杨博文立刻凑过来，伸手想摸他的额头，
杨博文是不是中暑了？我去给你买冰汽水
张桂源下意识偏头躲开他的手，动作快得自己都愣了下。
杨博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也淡了点，没再往前伸，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训练室里的风扇还在转，远处队友说笑的声音飘过来，却衬得这边格外安静。张桂源看着杨博文那有点受伤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点疼。
他知道自己不该躲的。杨博文本来就敏感，他这么一躲，反而容易让人生疑。可他控制不住。一想到自己是Omega，一想到那些不能说的秘密，一想到杨博文可能会有的反应，他就忍不住想往后退。
张桂源我……
张桂源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啥。总不能说“我怕你对我做什么”，更不能说“我其实是Omega，怕被你发现”。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杨博文突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杨博文行吧，那你歇会儿。我去给你买冰汽水，要橘子味的还是柠檬味的
张桂源愣住了，抬头看他。杨博文脸上没刚才那点受伤了，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好像刚才那点尴尬从没存在过。
张桂源……橘子味
杨博文好嘞
杨博文应了声，转身就往训练室外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冲他笑了笑，
杨博文等我啊
张桂源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侧，那里还残留着杨博文呼吸的温度。刚才杨博文抱他的时候，他好像隐约闻到了一点信息素的味道——很淡，像晒过太阳的青草，是属于Alpha的、干净又清爽的气息。
他对信息素向来不敏感，时好时坏，有时候连自己的信息素都闻不清，可刚才那一下，却清晰得很。
是杨博文的信息素。
张桂源闭了闭眼，心里更慌了。他以前总庆幸自己信息素感知差，不用怕被人闻出破绽，可刚才那瞬间，他却怕得厉害——怕自己能闻到杨博文的信息素，怕自己的身体会对这信息素产生反应，更怕……怕有一天，杨博文也能闻到他的。
到那时候，一切就都瞒不住了。
他正坐着发愣，王浩抱着个篮球从旁边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浩哎，张桂源，你跟杨博文咋了？刚才看他跟你腻歪半天，你还老躲他
张桂源吓了一跳，赶紧摇头：
张桂源没咋，就是有点累
王浩累
王浩挑眉，挤眉弄眼地笑，
王浩我看是杨博文那小子太黏人了吧？跟个小狗似的，天天围着你转。说真的，你俩最近挤在一张床，他没对你做啥吧
张桂源的心猛地一沉，脸色都白了点：
张桂源你胡说啥呢
王浩我没胡说啊
王浩一脸无辜，王浩上次星辰受了伤，又不去找涵博，便来我家跟我睡。他半夜还抢我被子呢。杨博文睡觉估计也不老实，没踹你啊？
张桂源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说这个。他没好气地瞪了王浩一眼：
张桂源没有，别瞎猜
王浩行行行，我不猜
王浩举了举手，笑着跑开了，
王浩对了，下午体能测试，你可得帮盯着点啊
张桂源没理他，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王浩刚才那话像根针，又把他往昨晚的慌乱里扎。杨博文睡觉是不老实，可他怕的不是被踹，是怕他像昨晚那样，无意识地靠近，无意识地触碰。
他甚至有点怕晚上睡觉。怕自己又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怕杨博文再做什么“梦”，更怕……怕自己会忍不住，在他怀里多待一会儿。
正想着，杨博文拎着两瓶冰汽水跑回来了，把橘子味的塞给他，自己拧开柠檬味的猛灌了两口，抹了抹嘴：
杨博文快喝，刚从冰柜拿出来的，凉得很
张桂源接过汽水，瓶身冰凉，贴在发烫的手心，舒服了点。他拧开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橘子味在嘴里散开，心里却还是堵得慌。
杨博文对了，桂源
杨博文突然凑过来，坐在他旁边，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杨博文下午体能测试，你真帮我看看动作呗？我总觉得发力不对，上次你教我的时候，我没看清楚
他的声音很软，带着点讨好的笑，像只求关注的小狗。
张桂源看着他，心里那点慌乱突然就淡了点。他点了点头：
张桂源嗯，到时候再说
杨博文好嘞
杨博文笑起来，眼睛亮闪闪的，又往他身边凑了凑，这次没抱他，就是挨着他坐着，肩膀碰着肩膀。
阳光透过训练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杨博文的发梢上，镀了层金边。他侧着脸，正低头拧瓶盖，嘴角还带着笑，看起来没半点心事。
张桂源看着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
至少现在，杨博文还在他身边，还在笑着叫他“桂源”。
至于那些秘密，那些害怕，就先瞒着吧。能瞒一天，是一天。
他只是……希望这一天，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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