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时夕阳正往楼后沉，杨博文拎着两人的训练包，亦步亦趋跟着张桂源往宿舍走，走到楼梯口终于憋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杨博文桂源，今晚……还跟你睡呗？
张桂源脚步顿了下，没回头，只轻轻摇了摇头：
张桂源不了，我跟函瑞睡
杨博文脸上的笑瞬间垮下来，手指攥紧了包带，声音都低了半截，透着委屈：
杨博文啊？为啥啊……连睡都不能一起了吗？
张桂源转过身看他，眉梢微挑：
张桂源你不用回家吗？你都跟我这儿挤好几天了
杨博文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闪了闪，没敢直视张桂源——他哪是不想回家，是怕自己一回去，桂源就更不愿跟他亲近了。可桂源这话说得直白，倒让他没法再赖着，只能挠了挠头，小声嘟囔：
杨博文我……我就是觉得你那热闹
张桂源没接话，只是拍了拍他胳膊：
张桂源学长，再不回去，你妈该担心了
杨博文看着他转身往张函瑞宿舍走的背影，心里堵得慌。是因为之前的事吗？是他那天抱得太近，还是梦里说的胡话被听着了？连睡一张床都不行了，以前他俩可是能挤一张单人床聊到半夜的，虽然就几天。
磨磨蹭蹭回到家时，刚推开书房门，就见陈思罕趴在桌上转笔，笔杆在指尖飞旋，课本摊在旁边，一页都没翻。杨博文皱了皱眉，走过去敲了敲桌子：
杨博文要学就好好学，转什么笔
他打小就是旁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天赋好还肯下苦功，最看不惯这种敷衍的样子。陈思罕被他敲得手一抖，笔“啪”地掉在桌上，抬头看见是他，翻了个白眼：
陈思罕哥，你可算回来了，再不来我耳朵都要被聂玮辰念叨出茧子了
杨博文挑眉：
杨博文他念叨什么？
陈思罕还能念叨什么？磕你俩呗
陈思罕揉了揉胳膊，一脸嫌恶，
陈思罕他天天拉着我看你跟张桂源，说你俩挨在一起喝水都甜，我都快吐了。上次他拍我肩膀说“你哥这黏人劲儿绝了”，手劲大得差点把我脸拍肿
他顿了顿，又瞪杨博文一眼：
陈思罕还有你，别老跟张桂源腻歪，都带坏小孩了。陈浚铭今天问我，是不是关系好的都能抱在一起睡，刚才差点凑过来亲我脸，说“哥你跟杨博文哥那样，我跟你也这样好不好”
杨博文脸一热，有点尴尬：
杨博文他小孩家家懂什么，我跟桂源就是……就是关系好
陈思罕关系好也没你俩这样的
陈思罕哼了声，突然凑近了点，压低声音，
陈思罕我听别人说，陈浚铭以前有个叫汪浚熙的朋友？跟他关系特别好，比你俩还黏。你知道他在哪不？给我找来呗，让他管管陈浚铭，不然我真怕哪天他忍不住亲上来
杨博文愣了下，指尖无意识攥紧了书包带。汪浚熙……这名字像根落了灰的针，突然扎进心里。那孩子跟陈浚铭小时候形影不离，眼睛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总待在陈浚铭身旁叫“弟弟”。可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就不辞而别了，连句话都没留。
杨博文我哪知道他在哪
他声音低了点，
杨博文他走了快两年了，没联系过
陈思罕走了？
陈思罕挑眉，陈思罕那你俩以前跟他熟吗？我听陈浚铭提过一次，说“浚熙哥会给我带糖”，没多说
杨博文摇摇头：
杨博文算熟吧，就见过几次。他跟陈浚铭好得很，天天凑在一起，跟现在你俩似的
只是后来……他想起汪浚熙走之前那天，陈浚铭抱着个布偶找他，红着眼问“博文哥，熙熙是不是不跟我好了”，那时候他还安慰说“肯定是有事，考试能有多久呢？过几天就回来了”，结果一等就是两年。
杨博文别找了，就算找到了也没用
他叹了口气，
杨博文他俩以前吵过架，闹得挺凶的。汪浚熙走那天，陈浚铭把他送的糖都扔了，现在找回来，指不定还得吵
陈思罕撇撇嘴：
陈思罕那算了，总不能真让他亲我吧
他重新拿起笔，却没再转，只是戳着课本发呆。杨博文看着他，心里却想起张桂源刚才拒绝的样子——连睡都不能一起了，是不是也像汪浚熙和陈浚铭那样，有什么事堵在心里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张桂源的聊天框，输了句“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又删掉，换成“明天体能测试早点去”，犹豫了半天，终究没发出去，只把手机塞回兜里，靠在门框上叹了口气。
怎么连跟人好好待着，都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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