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张桂源扶着墙壁站在病房门口，指尖冰凉。刚才杨博文说“分开几天”时的语气太淡，淡得像一层薄冰，让他心里那点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瞬间灭了，只剩下满地灰烬。
他果然还是介意的吧。
张桂源低下头，看着自己攥得发白的指节。从高二第一次在训练室被这个 Alpha 注意到时，他就藏着这个秘密，像揣着颗定时炸弹。他怕杨博文知道他是 Omega 后会变脸色，怕那些“麻烦”“娇气”的标签贴到自己身上，更怕两人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会被这层身份戳破，碎得连渣都不剩。
可现在，炸弹还是炸了。
张函瑞哥，你站这儿干嘛？
病房里传来张函瑞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张桂源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时脸上已经堆起笑。
张桂源醒了？感觉怎么样？
病床上，张函瑞和另外两个受伤的弟弟都靠在床头，看见他进来，眼里的担忧藏不住。最小的那个弟弟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
张函瑞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们……
张桂源说什么傻话。是哥没保护好你们
张桂源蹲下身，帮他掖了掖被角，声音软得像棉花。
话刚说完，鼻尖就泛酸。他连自己的秘密都守不住，连喜欢的人都留不住，又谈什么保护别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慌忙别过脸，假装看窗外。
张函瑞哥，你是不是哭了？是因为杨博文哥吗？
张函瑞坐起身，小心翼翼地问。
张桂源没应声，算是默认。
张函瑞他肯定不是想分手！他刚才在派出所，听到李哲喊你 Omega 时，眼睛都亮了一下，我看得清清楚楚！
张桂源亮了？
张桂源愣了愣，心里那片灰烬里似乎溅起了点火星。
张函瑞对啊！他就是太震惊了，你想啊，突然知道喜欢的人其实是 Omega，换谁都得懵一会儿吧？他说不定偷偷乐呢！
张函瑞急得提高了音量，拍着床单。
旁边传来轻哼声，陈奕恒从门外走进来，胳膊上还打着石膏，却一脸揶揄地看着张函瑞：
陈奕恒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就好，老婆
张函瑞脸一红，刚要反驳，就被陈奕恒捏住下巴。下一秒，带着点霸道的吻落了下来，是英式舌吻的缠绵，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把少年剩下的话全堵回了喉咙里。
张桂源看得一愣，刚想开口，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说笑声。
魏子宸你看你，跑这么快干嘛？都说了我能自己走。
是魏子辰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杨涵博不行，你是 A 我是 O，保护你是应该的！再说了，我这强 O 保护你这个 A，多酷啊！
杨涵博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亮得像阳光。
杨涵博我说过我要保护你一辈子。我也会努力学会成为一个合格的omega
张桂源抬头望去，就见杨涵博小心翼翼地扶着魏子辰，两人额角都带着伤，却笑得灿烂。走到病房门口时，杨涵博突然停下，捧着魏子辰的脸亲了下去，亲得又急又响，像在宣告所有权。
张函瑞（凑到张桂源耳边）你看，感情这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喜欢就是喜欢，才不管什么 A 啊 O 啊的
张桂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高二那年，杨博文把发烧的他从训练室背回宿舍，后背宽阔又温暖；想起大一在社团，杨博文天天来讨桂花糕，其实是想多看他几眼；想起夺冠那天，杨博文把金牌挂在他脖子上，说“你值得”时眼里的光……
那些细节像散落的珠子，此刻突然被串了起来，闪着温柔的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杨博文在家等我，给你做桂花糕
张桂源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色。他仿佛能想象到杨博文此刻的样子，大概是握着方向盘，嘴角带着点傻气的笑，正往家的方向赶。
他低下头，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两个字：
张桂源好啊
发送的瞬间，心里那点灰烬终于重新燃起了火苗，暖烘烘的，烧得整颗心都软了。
也许，他真的想多了。
也许，杨博文那句“分开几天”，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偷偷消化掉那份突如其来的、藏不住的欢喜。
病房里，陈奕恒还在逗张函瑞，杨涵博和魏子辰靠在门口说笑，弟弟们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张桂源看着这一切，突然笑了，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却是甜的。
他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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