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漫延，带着种冰冷的穿透力，连阳光落在水磨石地面上都泛着青白色的冷光。王橹杰的脚步声很轻，黑色帆布鞋踩在地上，像猫爪踩过雪地，几乎没什么声响。他停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窗往里瞥了眼——张函瑞正被陈奕恒按在枕头上亲，脸颊红得像被煮过的虾，嘴里呜呜的骂声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王橹杰的眉峰微不可查地挑了下，推门时手里转着的三枚铜钱叮当作响，像串细碎的叹息。
王橹杰--神没死就吱声，省得我白跑一趟
张函瑞猛地推开陈奕恒，脖子红到耳根，连耳廓都泛着粉：
张函瑞要你管！
王橹杰没理他，视线越过病床落在窗边。张桂源正背对着门口站着，侧脸被夕阳镀上层金边，绒毛都看得清，手里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又慢慢松开，嘴角抿着的笑意藏不住，像偷藏了块糖在腮帮子里。王橹杰走过去，往窗台上一靠，三枚铜钱在掌心转得更快，铜色的光在他冷白的手心里跳：
王橹杰--神看你这春心荡漾的样，是琢磨着怎么反攻？想把杨博文按下面
张桂源转头时眼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柔光，像揉了把星光，被这话一戳，瞬间涨红了脸，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张桂源王橹杰你有病啊
王橹杰--神我没病，就是看你笑得像朵喇叭花
王橹杰站直身体，突然往前倾了倾。他比张桂源矮小半头，得微微仰头才能对上对方的视线，呼吸却故意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张桂源的唇角。少年的呼吸带着点桂花糕的甜香，混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奇异地交融在一起，像杯被偷偷加了糖的苦药。
王橹杰--神不开玩笑了
他的声音降了半调，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像蝶翅落着：
王橹杰--神你在想杨博文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你是Omega
张桂源的呼吸顿了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把硅胶壳都抠出了小坑。
王橹杰--神信他
王橹杰收回视线，重新靠回窗台，掌心的铜钱停了转动，「咔嗒」一声叠在一起，像被黏住了：
王橹杰--神他要是在乎，当初就不会在篮球场上帮你挡李哲那是舆论～
张桂源刚要接话，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推着治疗车跑得太急，「哐当」一声撞在病房门上，门板猛地往里弹开。王橹杰正站在门后，被这股力道带得往前踉跄了两步，直直撞向张桂源——
与此同时，刚走到走廊拐角的杨博文听见声响，下意识加快脚步推门进来。他手里提着的保温桶还冒着热气，白汽氤氲了镜片，视线刚扫到病房里的景象，瞳孔猛地收缩——王橹杰正俯身压在张桂源身上，两人的脸贴得极近，呼吸都要交缠在一起，王橹杰的手甚至还撑在张桂源身侧的窗台上，像要把人圈在怀里。
他竟然...被偷家了！！
杨博文你他妈干什么
保温桶「哐当」砸在地上，桂花糕混着滚烫的糖水泼出来，溅在白色地砖上，像摊融化的金子，甜香混着消毒水漫了满室。杨博文几步冲过去，拽住王橹杰的后领就往后扯。少年的卫衣领口被拉得变形，露出后颈一片苍白的皮肤，连血管都看得清。杨博文的手指在那片皮肤上摩挲了两下，没摸到Alpha该有的腺体凸起，也没碰到Omega特有的柔软凹陷，只有层薄薄的皮肤绷着骨头，像块易碎的瓷。
杨博文你是个什么东西
王橹杰被拽得仰头，喉咙里溢出声极轻的嗤笑，带着点冰碴子：
王橹杰--神摸够了？E
杨博文的动作僵住。他不是没想过这人可能是Alpha或Beta，甚至猜过会不会是隐藏的Omega，唯独没往E上想——那种传说中对信息素完全免疫的中性性别，比纯血Alpha还罕见，像活在传说里。
杨博文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离他远点
他猛地把张桂源拽进怀里，手臂勒得死紧，像是要把人嵌进自己骨血里。张桂源的脸贴在他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像擂鼓一样，震得耳膜发颤。
杨博文你碰过他下面吗
杨博文的声音带着点发狠的沙哑，眼神死死钉着王橹杰，
我碰过，上次睡一块，我趁他睡觉时，不小心碰到的，软软的，还捏了两下
王橹杰的眉峰挑了下，没说话，只是掌心的铜钱转得更快了。
杨博文你跟他睡过一张床吗
杨博文的下颌线绷得像根弦，
杨博文我们挤在他的床上，他半夜会往我怀里钻，腿搭在我肚子上，早上起来头发全蹭我脸上，痒得我不敢动
病床上的张函瑞「噗嗤」笑出声，被陈奕恒一把捂住嘴，掌心都能感觉到对方胸腔的震动。
杨博文你吃过他做的桂花糕吗
杨博文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声音更哑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杨博文他做的要放三次糖，知道我不爱吃太甜的，特意减了半勺，你吃过吗？
杨博文我向他告过白，在电影院，在车上，他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偷偷说要考虑考虑——这些你有过吗
王橹杰终于动了动，三枚铜钱在掌心转了个圈，铜声清脆：
王橹杰--神杨博文，你是属狗的
杨博文总比你这只偷腥的猫强
杨博文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掀王橹杰的卫衣。少年的动作很快，王橹杰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下意识偏了偏身，却还是被扯开了领口。杨博文的视线从他锁骨扫下去，停在胸口的位置——单薄的卫衣下能摸到点浅浅的轮廓，算不上结实，却比普通Omega要硬朗些，像块没长开的小石头。
杨博文嗯，胸肌没我的硬
他的手还在往下滑，指尖快要碰到卫衣下摆时，王橹杰终于抓住了他的手腕。少年的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像钳子。
王橹杰--神再动一下，割你左脚小趾
王橹杰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连睫毛上都像挂着霜。他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小巧的折叠刀，刀面反射着夕阳的光，晃得人眼晕。
杨博文你敢
王橹杰--神你可以试试
两人僵在原地，空气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味道，连呼吸都带着火星子。张桂源赶紧拽了拽杨博文的胳膊，指尖都泛白了：
张桂源别闹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拎着公文包慌慌张张跑过，经过病房门口时肩膀重重撞在杨博文背上。杨博文本就重心不稳，被这一撞猛地往前扑去，手腕顺势挣脱了王橹杰的钳制。
他的手快得像闪电，带着惯性直接探进了王橹杰的卫衣下摆——指尖先是撞上一片温热的皮肤，带着点细腻的触感，像碰到了块被体温焐热的玉。下一秒，穿过松紧带边缘时，指腹突然触到一处带着弹性的轮廓，形状清晰得让人心跳骤停，连呼吸都忘了。
王橹杰的身体瞬间绷紧，像被按了暂停键，连指尖的铜钱都掉在了地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指尖陷进那处柔软又紧实的肌理，连带着呼吸都卡在了喉咙里，像被人扼住了脖子。那触感太直接，太滚烫，像团火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烧得他指尖发麻，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杨博文也懵了，指尖的触感陌生又清晰，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韧性，既不像他自己的那样带着棱角，也没有想象中Omega的柔软，反而像块被体温焐热的海绵，带着让人发慌的弹性。他下意识地顿了顿，指腹甚至能感觉到那处细微的收缩，像受惊的小兽蜷了下身子。
王橹杰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是他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说脏话，尾音都在发颤。折叠刀「啪嗒」掉在地上，他猛地抬手推开杨博文，力道大得让对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自己的后背却撞在窗台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卫衣下摆被扯得更乱，露出的腰腹皮肤泛着冷白，却能看到细密的战栗，像寒风里的树叶。王橹杰捂着被碰过的地方，呼吸乱得像团麻，胸口起伏得厉害，抬头时眼里的冰碴子几乎要掉下来，却又藏着点说不清的狼狈：
王橹杰--神杨博文你他妈疯了？！
杨博文这才回过神，看着自己的手，指腹好像还残留着那点温热的弹性，又看看王橹杰泛红的眼角，突然觉得嗓子发紧，像被消毒水呛了。他想解释是被人撞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句没头没脑的：
杨博文我……我就是想确认……
王橹杰--神确认个屁！
王橹杰的声音发颤，不是羞的，是气的，还有点说不出的委屈，像被抢了糖的小孩。他手忙脚乱地把卫衣拽平整，手指都在发抖，
王橹杰--神滚！
张桂源赶紧挡在两人中间，回头瞪杨博文，眼里都带了水汽：
张桂源你到底想干什么？
！又转头劝王橹杰，声音放软了，
张桂源他真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个大叔撞了他一下——
王橹杰却听不进去，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就往外走，经过杨博文身边时，肩膀故意撞了过去，带着股说不出的狼狈和火气，像只炸了毛却又打不过人的猫。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住，背对着他们撂下句，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狠劲：
王橹杰--神杨博文，你给我等着，小心你的脚趾头
刚走出病房，就撞见个背着书包的小个子。齐耳短发别着草莓发卡，校服上别着「三年级（2）班」的徽章，书包上的毛绒老虎挂件晃来晃去，手里还捏着枚泛着青锈的铜钱，边缘都被磨圆了。
智恩涵师弟，又惹事了
王橹杰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像被戳破的气球，把刀往袖子里藏了藏，耳根红得要滴血：
王橹杰--神师兄
智恩涵嗯
小男孩仰头看他，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踮起脚尖往病房里瞥了眼，又把手里的铜钱抛了抛，铜声叮铃：
智恩涵龟甲算到你今天犯冲，特意来给你送个镇物。
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王橹杰的下巴，奶香味混着墨水味飘过来，
智恩涵不过看你这样子，不止犯冲，还被人占了便宜？
王橹杰的脸「腾」地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攥着卫衣下摆的手紧得发白，指节都泛青了：
王橹杰--神师兄别乱说
智恩涵乱说
小男孩从书包里掏出本卷边的《周易》，纸页都发黄了，翻到某一页递过去，小手指着上面的批注，字歪歪扭扭却有力：
智恩涵你本命卦遇兑，主口舌纠纷，加之上爻动变，分明是『触阴』之兆——被人碰了不该碰的地方吧？那人命格带火，性子急，对你倒是没恶意，就是在一些情况笨了点
王橹杰的呼吸一窒，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批注，突然觉得后颈发凉。这小屁孩明明才九岁，算卦却准得吓人，连这种藏在心底的狼狈都能算出来。他别过脸，盯着走廊的地板，声音小了：
王橹杰--神他就是个傻子
智恩涵是挺傻的
小男孩收回书，慢悠悠地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智恩涵不过他命盘里有『解厄』星，今天这事是意外，不是故意的。你看你印堂这红气，过会儿就散了，气性别那么大
王橹杰没说话，只是盯着地面，脚边的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像条委屈的狗。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智恩涵身上的奶香味，奇异地压下了刚才那股灼人的触感，心里的火气也像被浇了点凉水，慢慢退了。
智恩涵走了，我妈让我放学赶紧回家，说给我煮了桂花汤圆
小男孩挥挥手，转身时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补充，小脸上带着点促狭的笑：
智恩涵对了，那个撞你的大叔，我刚才算到他下午会被舞狮队砸场子，算替你出气了。还有啊，你藏在枕头底下的那半块蛋卷，再不吃要坏了
王橹杰猛地抬头，对方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远了，书包上的老虎挂件在夕阳里闪着光，像个普通的小学生，却又什么都知道。他摸了摸口袋，指尖碰到那三枚冰凉的铜钱，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病房里的喧闹渐渐平息，只有地上的桂花糕还在散发着甜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像场荒诞又燥热的梦，梦里藏着点说不清的甜。
走出病房的王橹杰靠在走廊墙上，摸出智恩涵给的那枚铜钱，在掌心转了转，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块小冰块。刚才被撞到的后腰还隐隐作痛，心里的火气却散得差不多了，甚至有点想笑——杨博文那傻子，估计现在还在为羞辱他这神明而忏悔吧
当天下午，某公司会议室里，李飞正唾沫横飞地跟客户介绍方案，手舞足蹈的。突然，门被猛地推开，几个穿着舞狮服的员工冲了进来，锣鼓喧天，其中一个还踩着桌子跳起了惊鸿舞，红绸子差点甩进客户的咖啡杯里。李飞眼睁睁看着客户黑着脸摔门而去，捂着胸口差点晕过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让行政部准备的是茶歇，怎么就变成舞狮了，像场光怪陆离的梦。
而杨博文在病房里被张桂源数落了半个钟头，头都快低到胸口了，最后突然拽着对方的手往门口走，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憨劲：
杨博文桂源，跟我走，咱们现在就去领证。领了证，他就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张桂源懵了，脸颊还红着：
张桂源领什么证？现在？
杨博文对，现在就去！
杨博文的语气不容置疑，回头看了眼门口方向，眼里藏着点小得意，又有点怕，
杨博文省得有些人整天惦记，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
杨博文我身份证都整理好了
***门口，杨博文拿着户口本跟工作人员解释，声音都带了颤，却又透着欢喜：
杨博文我们真是自愿的，他是Omega我是Alpha，合法的！不信你看他脸都红了，他是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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