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东

陈思罕咬着薯片包装袋的齿边，指尖还沾着番茄味的粉渣。电视里正放着喧闹的综艺，他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聂玮辰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还停在“今晚来我家”，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闪了又灭，像只不安分的蝴蝶。

“咔嗒”一声，门锁转动的轻响刚落，陈浚铭抱着一箱王老吉的身影就挤进门缝。少年额角沾着汗，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的小臂线条利落，像刚打完球回来。他把箱子往茶几上一放，视线扫过陈思罕，喉结动了动：

陈浚铭罕罕哥，你又吃薯片？

汪浚熙跟在后面，手里拎着袋草莓味果冻，包装袋被手指捏得发皱。他比陈浚铭矮半头，发尾还带着点湿意，显然是刚洗过澡。看见陈思罕，他眼底亮了亮，却又很快垂下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果冻袋的封口：

陈浚铭罕罕哥，吃果冻吗？

陈思罕刚要应声，手机突然震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杨博文”三个字让他瞬间坐直，薯片渣都忘了拍。接起电话的瞬间，杨博文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雀跃：

杨博文思罕，我跟桂源要去领证

陈思罕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薯片袋从膝头滑到地上。他想起当初为了让这两人坦白心意，自己找聂玮辰帮忙——包下整家电影院，买好戒指，连接送的车都是聂玮辰找朋友调的。当时聂玮辰还笑着揉他的头发，说“就当给你哥随礼”，可当天，那人却咬在他后颈的腺体上，可乐味的信息素混着对方身上味道漫开来，烫得他指尖发麻。

陈浚铭陈思罕？

陈浚铭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少年已经打开一罐王老吉，琥珀色的液体在罐子里晃荡，带着淡淡的草本香。他凑过来，视线落在陈思罕泛红的耳尖上，“谁的电话？你脸怎么这么红？”

陈思罕赶紧把手机按灭，往后缩了缩：“没什么，我哥……说要领证了。”他这话刚出口，就看见汪浚熙的眼神暗了暗，握着果冻袋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

汪浚熙忘了很多事，包括他跟陈浚铭怎么在一起的，却唯独记得要“护着陈浚铭”。此刻看见陈浚铭盯着陈思罕的脖颈看，他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把陈浚铭往身边拉：“铭铭，果冻要化了。”

陈浚铭没动，目光还黏在陈思罕的后颈上。那里的衣领有点松，能看见一点淡粉色的痕迹——是上次他跟汪浚熙咬出来的。当时他们还没完全分化，汪浚熙说“这样算亲近”，他就跟着学，直到尝到那点带着可乐味的信息素，才知道原来Omega的腺体是甜的。

“罕罕哥，”陈浚铭突然俯身，鼻尖几乎碰到陈思罕的后颈，“你的腺体……还疼吗？”

陈思罕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似的往旁边躲。他能感觉到陈浚铭呼吸里的王老吉味，混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让他想起聂玮辰咬他时的雪松味——一个带着莽撞的甜，一个带着侵略的冷，却都让他心慌。

“别碰！”汪浚熙突然抓住陈浚铭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他明明是Omega，却比刚分化出Alpha特征的陈浚铭还强势，“铭铭，我说了别碰他。”

陈浚铭皱起眉，转头看汪浚熙：“熙熙，你以前不是说……”

“我忘了！”汪浚熙打断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记不清以前的事了，只知道看见陈浚铭对别人好，心里就像被塞了团棉花，闷得发慌。尤其是看到陈浚铭盯着陈思罕的腺体，那种慌乱就变成了火气，烧得他指尖发麻。

陈思罕趁机站起身，想往门口走，却被陈浚铭一把拉住胳膊。少年的掌心很热，带着点汗湿的黏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指尖的力度——没用力，却让他挣不开。

“罕罕哥，”陈浚铭的声音软了点，像在撒娇，“我就闻闻，不咬。”

汪浚熙看着这一幕，突然松开陈浚铭的手腕，转而拽住陈思罕的另一只胳膊。他的手指冰凉，带着果冻袋上的甜腻，却攥得很紧：“罕罕哥，你跟我们玩，别走好吗？”

陈思罕被两人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他看着陈浚铭眼底的渴望，又看着汪浚熙强装出来的平静，突然觉得自己像块放在案板上的糖，等着被人拆开包装。

“我……我要去给我哥回消息。”陈思罕想找借口脱身，却被陈浚铭按住了手机。

“等会儿再回，”陈浚铭低头，嘴唇擦过陈思罕的手腕，“罕罕哥，你的信息素是可乐味的，很好闻。为什么别人不喜欢？”

陈思罕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很普通，不像汪浚熙的果冻味那样甜得独特，也不像聂玮辰的雪松味那样冷得勾人。可陈浚铭的话，却让他想起聂玮辰咬他时说的那句“你的味道，我很喜欢”。

“别说话。”汪浚熙突然凑近，鼻尖蹭过陈思罕的脖颈。他的动作很轻，像在确认什么，呼吸里的果冻味混着可乐味漫开来，甜得发腻，“铭铭，你看，他的腺体在发热。”

陈浚铭的眼神瞬间亮了，像看到猎物的小兽。他伸手，指尖刚碰到陈思罕的衣领，就被汪浚熙抓住。这次汪浚熙没松手，反而拽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脖颈上按：“铭铭，你要是想碰，碰我的。我的腺体是果冻味的，也甜。”

陈浚铭的指尖碰到汪浚熙的腺体，那里的皮肤温热，带着熟悉的甜香。可他却皱了眉，转头看向陈思罕：“不一样，罕罕哥的是可乐味的，是苦的甜。”

汪浚熙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知道陈浚铭没别的意思，可这句话像根刺，扎得他心里疼。他记不清以前的事了，却记得自己分化那天，陈浚铭抱着他说“熙熙的味道最好闻”。现在，陈浚铭却觉得别人的味道不一样。

“我生气了。”汪浚熙突然说，声音带着点委屈，却又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他松开陈浚铭的手，转而扣住陈思罕的后颈，迫使他低头。

陈思罕吓得闭上眼，以为汪浚熙要咬他，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软的触感——汪浚熙吻在了他的唇角，带着果冻的甜，还有点急切的慌乱。

陈浚铭愣住了，手里的王老吉罐“哐当”掉在地上，液体洒了一地。他看着汪浚熙吻陈思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又酸又疼。他想拉开汪浚熙，却又迈不开脚——他记得汪浚熙从来没这样吻过他，哪怕是以前，也只是轻轻碰一下额头。

汪浚熙吻了几秒，才松开陈思罕。他的嘴唇泛红，眼底却带着点得逞的笑意，转头看向陈浚铭：“铭铭，你看，我也可以吻别人。”

陈浚铭的眼圈瞬间红了。他冲过去，一把推开汪浚熙，却没用力，只是攥着对方的手腕，声音发颤：“熙熙，你为什么吻他？你明明……明明只可以吻我。”

汪浚熙看着陈浚铭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散了。他忘了很多事，却记得陈浚铭哭的时候，自己会心疼。他伸手，笨拙地擦了擦陈浚铭的眼角，声音软下来：“我就是想让你着急。”

陈思罕趁机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门板。他看着眼前这对闹别扭的情侣，又摸了摸自己唇角残留的果冻味，突然觉得哭笑不得——这两个人，明明是情侣，却总把他当成“道具”，一会儿争着要碰他的腺体，一会儿又用吻来气对方。

“那个……我先走吧。”陈思罕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又挑起什么矛盾。

陈浚铭和汪浚熙同时转头看他。陈浚铭的眼圈还红着，却还是皱着眉：“罕罕哥，你还没让我闻你的腺体。”

汪浚熙则拽住陈浚铭的胳膊，瞪了陈思罕一眼：“不许走，你走了铭铭又要盯着我问你的事。”

陈思罕觉得头都大了。他靠在门上，摸出手机，想给聂玮辰发消息求救，却看见屏幕上聂玮辰发来的新消息：“今晚来我家，给你带了可乐味的糖。”

看到“可乐味”三个字，陈思罕的后颈突然泛起一阵熟悉的灼热。他想起聂玮辰咬他时的力度，还有注入信息素时的滚烫，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个半大的孩子，好像也没那么可怕——至少他们只是好奇，而聂玮辰，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侵略，让他既害怕，又有点说不出的期待。

“罕罕哥，你在看什么？”陈浚铭凑过来，想抢他的手机。

陈思罕赶紧把手机按灭，往口袋里塞：“没什么，就是我哥又发消息了。”他顿了顿，看着眼前这对还在闹别扭的情侣，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们别闹了，再闹杨博文哥该回来了。他要是知道你们碰我的腺体，肯定会生气的。”

提到杨博文，陈浚铭和汪浚熙都安静了。他们都怕杨博文，那个看起来温和，却很护短的哥哥，要是知道他们对陈思罕做了这些事，肯定会把他们赶出家门。

汪浚熙拉了拉陈浚铭的手，声音放软：“铭铭，我们别碰罕罕哥了，好不好？等杨博文哥回来，我们就说我们在跟罕罕哥玩游戏。”

陈浚铭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看了眼陈思罕的后颈：“那罕罕哥，下次你还来吗？我给你带王老吉。”

汪浚熙也赶紧补充：“我给你带草莓味的果冻，还有芒果味的。”

陈思罕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好吧，下次来。但你们不许再碰我的腺体，也不许再用吻来气对方，知道吗？”

陈浚铭和汪浚熙同时点头，像两个听话的孩子。

陈思罕打开门，刚要走，又被汪浚熙叫住。他回头，看见汪浚熙递过来一袋草莓味的果冻，还有陈浚铭塞过来的一罐没开封的王老吉。

“罕罕哥，路上吃。”陈浚铭说，眼底还带着点不舍。

汪浚熙则小声补充：“别告诉杨博文哥我们吻你的事，不然他会骂我们的。”

陈思罕接过果冻和王老吉，点了点头。他走出家门，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然觉得有点暖——这两个孩子虽然莽撞，却也单纯。不像聂玮辰，总是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既对他好，又会咬他的腺体，还跟左奇函谈恋爱。

走到楼下，陈思罕摸出手机，给聂玮辰回了条消息：“今晚不去了，有点事。”

发完消息，他打开那罐王老吉，喝了一口。淡淡的草本香在嘴里散开，混着唇角残留的果冻味，突然让他想起刚才汪浚熙的吻，还有陈浚铭期待的眼神。他靠在路灯下，看着手里的王老吉罐，又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灼热，是以前被聂玮辰咬过的痕迹，也是刚才被陈浚铭和汪浚熙盯着看的地方。

“真是麻烦。”陈思罕小声嘀咕，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他想，不管是聂玮辰的雪松味，还是陈浚铭的王老吉味，或是汪浚熙的果冻味，好像都没那么讨厌。至少，这些味道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哪怕有时候，会被当成“好吃的”。

他喝完最后一口王老吉，把空罐扔进垃圾桶，转身往家的方向走。他决定，明天再去看陈浚铭和汪浚熙，顺便跟他们说杨博文领证的事。至于聂玮辰……还是再等等吧，至少现在，他想先享受这份简单的热闹，而不是去面对那些复杂的纠缠。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草莓味果冻袋晃来晃去，像个小小的灯笼，照亮了他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