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这个是布丁，也是甜的

沈知殷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口腔里那块正在缓慢融化的冰。寒冷依旧刺骨，但与冰穹里那种带着金属和死亡气息的寒冷截然不同。这里的水，冻结后带来的冷，似乎……更干净？更纯粹？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他无法确定是否存在的甘甜……这感觉陌生而新奇，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空茫的意识里激起细微的涟漪。

　　他专注地感受着，霜晶蓝的眼眸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小的扇形阴影，完全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中。他甚至无意识地伸出一点粉色的舌尖，舔了舔自己有些冰凉的嘴唇，捕捉那融化后残留的水痕，试图再次确认那微妙的滋味。

　　直到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

　　沈知殷猛地回过神，像被惊扰的鹿，瞬间抬头。夏予声不知何时已经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姿态闲适，一条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那双冷灰色的眼睛正看着他，里面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审视和冰冷的压迫，而是多了一种……难以解读的、带着奇异兴味的光。

　　沈知殷的脸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不知是冰块的寒意刺激，还是被对方目光笼罩下的某种本能反应。他迅速低下头，看着手中玻璃碗里剩下的冰块，仿佛那些剔透的晶体突然变得无比吸引人。

　　“冰是冷的。”夏予声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常识，“但有些东西，是甜的。”

　　沈知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抬头。

　　夏予声没再说话。他只是朝侍立在角落的管家徐伯微微颔首。

　　片刻后，徐伯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小碟走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沈知殷面前的矮几上。碟子里盛着一块小小的、方方正正的东西。它不是冰那种纯粹的透明，而是带着一种柔和的、如同凝固阳光般的淡黄色。表面光滑细腻，散发着一种……沈知殷从未闻过的、极其诱人的、带着奶香的甜味。

　　那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沈知殷的全部注意力。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霜晶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小小的方块。那是什么？它看起来……很软？像凝固的云朵？那香甜的气息比他刚才在冰块里捕捉到的微弱感觉强烈了千百倍，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唤醒了他身体深处某种沉睡的、原始的渴望。

　　夏予声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那抹奇异的兴味更深了。他拿起旁边银质小勺，轻轻舀起一小块淡黄色的方块，动作优雅。勺子尖端带着那块东西，并没有直接递到沈知殷面前，而是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那浓郁的甜香更加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

　　“这叫布丁。”夏予声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低沉的磁性，“也是甜的。”

　　甜的。

　　又是这个词。

　　刚才冰的“甜”他还没完全理解，现在又来了一个更浓烈的、更具体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