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性的爆炸光芒持续了数息,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永寂黑渊的中心,出现了一片巨大的、虚无的空白区域。粘稠的黑雾被彻底排开、净化。曾经矗立着万魂殿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边缘流淌着熔岩般的暗红色能量残余,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四处蔓延。
坑洞的中心,悬浮着一座黯淡了许多、却依旧顽强存在的金色莲台。莲台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莲台中心,沈肆单膝跪地,用一柄由魂线凝聚的暗红长剑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他身上的伤势极其恐怖,灵胚之躯布满了深可见骨的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鲜血浸透了破碎的衣衫。但他还活着!灵魂深处那困扰他半生的噬魂咒烙印,已经随着噬魂冥君的彻底湮灭而消失无踪,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伴随着巨大的虚弱感席卷全身。
阿阮跪坐在他身边,双手依旧维持着结印的姿态,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虽然刚刚吸收了被净化的“源线”本源,生命力和力量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但强行催动“净世莲台”硬抗冥君的自爆,对她的消耗和反噬也是巨大的。她心口的魂线印记光芒黯淡,灵魂感到阵阵刺痛。
她第一时间看向沈肆,看到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痕和微弱的气息,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沈肆!你怎么样?”她不顾自身的虚弱,立刻催动魂线印记中残存的净魂之力,化作最柔和温暖的光芒,覆盖在沈肆的伤口上,试图为他止血、愈合。
净魂之力对疗愈有奇效,但沈肆的伤势太重了,尤其是灵胚之躯的裂痕,涉及根本,并非简单的能量就能修复。
“还…死不了…”沈肆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声音沙哑,“那老东西…总算…彻底灰飞烟灭了…”他看向阿阮,看到她乌黑亮泽的长发和恢复了红润的容颜,眼中露出欣慰的光芒,“你…没事就好。”
阿阮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沈肆染血的手背上。“傻瓜…下次不准再这样拼命挡在我前面了…”
沈肆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动作温柔:“…你也是。”
劫后余生的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真实的心跳和体温。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崩塌的万魂殿废墟中,一些侥幸在爆炸边缘存活下来的幽冥教余孽(如黑渊统领)早已吓得肝胆俱裂,趁着两人虚弱,仓皇地遁入永寂黑渊深处,消失不见。偌大的战场,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一片死寂的毁灭景象。
“我们…该离开了。”阿阮看着周围崩塌的空间和依旧不稳定的能量乱流,担忧地说道。永寂黑渊失去了噬魂冥君的意志支撑,正在缓慢地崩溃、消散,但这个过程充满了危险。
沈肆点点头,尝试着站起来,却一个踉跄。阿阮连忙将他搀扶住。沈肆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她身上,让她也感到一阵吃力。
“你的身体…”阿阮心疼地看着他布满裂痕的灵胚之躯。
“灵胚之躯…受损太重了…需要…长时间的温养和修复…”沈肆喘着气,感受着身体的状况,“…或者…找到一具…更合适的…”他没有说下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奢望。灵胚之躯虽然受损,但毕竟与他灵魂完美契合。
阿阮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别担心,有我在。我会治好你,无论用什么方法。”她心口的魂线印记微微闪烁,传递着坚定的信念。
两人相互搀扶着,辨认着方向,朝着葬魂古墟外围艰难地走去。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虚弱。来时充满凶险和杀机的古墟,此刻却显得格外空旷和死寂。残存的煞气和怨念在阿阮无意识散发的净魂气息下,如同冰雪般消融。
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了永寂黑渊逐渐稀薄的黑雾,洒在两人相互扶持、踉跄前行的身影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残阳如血,归途漫漫。前路依旧未知,但这一次,他们真正地、彻底地摆脱了宿命的诅咒,可以携手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