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喻见郁知行不说话，以为他不信，连忙道“真的，我娘也跟我说过好几遍了，还有很多其他事儿呢”接着，他随手拿起一个树杈子在地上勾勾画画“只不过我都记不起了。”
郁知行点了点头，默默将手边的一小捆干柴添入火中，火顿时旺了些，驱走了寒冷。
“郁兄，”时喻又忽然开口道，又一次打破沉默“你说……我们到了云朔会不会遇到比人还高的雪雕？我之前听说北方的猛禽都特别大只，叼走一个小孩儿都不在话下。”
郁知行的目光停留在跳跃的焰火上，声音平静“雪雕罕见，未必能遇上，若是真遇上了，也是它躲着你走。”
“为什么？”时喻好奇的歪过头。
“你太吵，”郁知行淡淡道“禽鸟惧喧哗。”
时喻被这句话噎了一下，撇了撇嘴，嘟嘟囔囔起来“郁知行，你这人真是……我才没有那么吵。。。”说着，他往后一仰，双手撑在身后，抬头望向稀疏的星空“今天星星好少。”
郁知行顺着他的目光朝天上看去，漆黑的夜空里只有零星几颗闪着光的星子。郁知行简短地解释道“云层未散尽。”
“哦……”时喻拖长了调子，似是有些失望，手指无意识在地上划拉着，忽然又起了话头“郁兄，你是哪个门派的？”
“无门无派”郁知行回答道“散修一个”
“啊？”时喻有些意外，直起身子，凑近了些“不会吧？郁兄你身手这么好，法术也厉害，哪个野路子会教出你这样的？难不成是梦里的白胡子老爷爷教的？”
“算是吧”郁知行沉默片刻才含糊地开口。
“你还真会爬杆子”时喻道，向火堆靠近了些“那谢凌凋呢？她肯定是名门正派出来的吧？”
在一旁假寐许久的谢凌凋睁眼，开口道:“师门早已没落，不提也罢。”
时喻讪讪地闭了嘴，拿起一个树枝去拨弄火堆，几颗火星子飘在空中，又很快的被冷空气吞没。
这时，靠在谢凌凋身上的余令缘动了动，模模糊糊道“好香…还有鱼汤吗？”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脸上还有红印。
“还有温着的，要不要喝点？”谢凌凋道，了。余令缘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可能是觉得有些冷，又往谢凌凋身边靠了靠“我做噩梦了…梦里有好多紫色的丑八怪。”
气氛微微一滞，时喻立马岔开话题“噩梦都是反的，说不定明天我们能看见不少好看的鸟呢。”
“那…我会不会被叼走啊？”显而易见，方才在睡梦中的余令缘听见了时喻说的话。
“不会的，放心啊”时喻回答“我刚刚说的那些也只是听说，不一定是真的。”
余令缘点了点头，接过谢凌凋手上盛着鱼汤的碗，小口小口的喝着“郁哥，你的手凉不凉？刚才你拉我过来的时候有些凉。”
郁知行闻言，抬眸看了看他，将自己刚刚涂了药膏的手摊开，手心朝着火堆，不断跳动的火焰把他的手心照的暖融融的“现在不凉了。”
时喻笑嘻嘻的也把自己的手伸过去烤“这火多旺，冷不着。说起来，郁兄，你这个人到了云朔不得多备几个手炉？毕竟你不爱说话，冻成冰块了都没人知道。”
郁知行淡然的将手收回来“话多的人比较耗热，你比我更需要。”
时喻：“……郁兄你今天是跟我的话杠上了吧？”
谢凌凋看着他们斗嘴的样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眼神里也轻松不少。余令缘捧着碗，看着他们，“嘿嘿”笑了两声“郁哥、时喻哥，你们好像我很久之前在一棵树上看见的两只鸟。一种特别爱叫，一种特别爱在旁边看着。”
“那两只鸟是什么样的？”时喻追问道。
“一只粉色的，一只是黑白的”余令缘眨了眨眼，喝完了汤，困意再次席卷上来，她舒展了一下身子，下一秒就又靠在谢凌凋身上睡过去了。
时喻失笑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侧头看向郁知行“郁兄，你这头发是天生的还是练什么独门功法变的？”
郁知行微微偏头，躲过他好奇的目光“不知，记事起便是如此。”对于自己的经历、身世，他也是一片模糊，总感觉这些记忆像一层纱，飘渺而又虚幻。
“哦…”时喻拖长了调子，时间一点点过去，困意终于慢慢袭来，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点泪花，脑袋一点一点的。
“困了就睡”郁知行道，伸手扶住即将一头栽进火堆里的他。时喻晃了晃头，妄图保持清醒“不行…说好要陪你守夜的。”
然而他刚说完这句话，身子向后一仰，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郁知行有些无奈，他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时喻身上，
真是又吵又麻烦。
郁知行坐在那守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色，船夫们早早起来，轻手轻脚的检查船只，想着快点把这几位客官送走。
时喻悠悠转醒，一股冷冽的、淡淡的雪松味钻入鼻腔，这次他意外的没有赖着不起，坐起来，抱着膝，任由清晨的冷风刮在面上。
突然，有一只宽厚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是郁知行“早晨寒气重，去船舱里”
时喻哼唧两声，点了点头，抱起身上那件外袍进了船舱。
“郁兄，这件外袍是你的吗？”缓了会儿后，时喻看着身上衣裳单薄的郁知行问道。郁知行“嗯”了一声，时喻连忙将外袍塞给了他，碰到他微凉的指尖，时喻下意识的握上去“你手这么凉？昨晚不冷啊？生病了…我可不会照顾人。”
郁知行将外袍重新披上，淡淡回复“无碍，不冷。”他的目光落在时喻睡得有些翘的头发上“比你耐寒。”
时喻“……”得，又来。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在河面上，船只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划开这层“纱”，两岸的景色向后退去，驶向了宽阔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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