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杰佣同人文
时间在地底失去了意义，唯有脚下堆积如山的死亡在提醒他们前路的漫长与残酷。又不知跋涉了多久，眼前的景象让奈布和杰克同时停下了脚步。
一条由白骨和腐肉铺就的“道路”横亘在前方。森白的骸骨杂乱堆积，破碎的颅骨空洞地“凝视”着来者。尚未完全腐烂的尸块上，覆盖着厚厚一层蠕动着的、肥白的蛆虫，像一层令人作呕的活体地毯。几只油黑发亮的毒蝎在骨缝间穿梭，发出细碎的窸窣声。更前方，尸体相对“完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渐变：一端是肿胀发黑、流淌着黄绿色脓液的腐肉；另一端则被啃噬得干干净净，只余下森森白骨，如同被精心剔除了血肉的标本。浓烈的尸臭混合着氨水和腐烂甜腻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疯狂地冲击着两人的嗅觉，令人窒息，无从下脚。
奈布眉头紧锁，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他并非惧怕死亡本身，但眼前这幅地狱绘图般的景象，其规模和惨烈程度，远超一个正常战场或刑场。这更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屠宰场，或是某种邪恶仪式的祭坛。他没有犹豫太久，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不适。他抬脚，毅然踏入了那片粘稠的尸骸之毯。
“噗叽——咔嚓！”
鞋底陷入腐烂软肉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声响，紧接着是踩碎细小骨头的清脆断裂声。每一次抬脚，都带起粘连的腐肉碎末和惊惶逃窜的蛆虫。奈布的脸色有些发白，胃里翻江倒海，但他强迫自己向前。
杰克站在边缘，猩红的瞳孔里充满了极度的厌恶和抗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尘泥但尚算完好的靴子（虽然早已破旧不堪），又看了看那片蠕动着的、散发着致命恶臭的“地毯”，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休想弄脏我”。
“喂，萨贝达。” 杰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奈布闻声回头。
只见杰克身影一晃，动作快如鬼魅，下一秒，他竟然轻盈地、稳稳地……坐在了奈布的肩膀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奈布胸前，双手甚至还悠闲地抱住了奈布的头以保持平衡。
“！” 奈布瞬间僵住，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异样感席卷全身。他下意识地想把这吸血鬼掀下去，却发现——**太轻了！** 坐在他肩上的杰克，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完全不像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魄。奈布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哦，对了，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人……
“发什么呆？走啊！” 杰克坐在高处，视野开阔，语气甚至带着点小兴奋，像坐在大人肩膀上看花灯的小孩。
奈布无语凝噎，只能认命地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这尸山骨海之中。肩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和那份异常的轻盈，却在他心底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涟漪。
突然，奈布脚下一滑！他踩到一块被腐肉包裹的、圆滑的颅骨，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前踉跄！
“哇啊！” 坐在他肩上的杰克因为惯性，整个人向前扑去！为了稳住身形，他条件反射地收紧手臂，双手紧紧勒住了奈布的脖子！那冰冷的、带着非人力量的臂弯瞬间锁住了奈布的咽喉！
奈布的身体猛地一僵！窒息感只持续了半秒，杰克就调整了姿势松开了些力道。但就是这半秒的紧密接触，奈布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颈侧的皮肤瞬间变得滚烫！那热度从脖子迅速蔓延，一路烧到耳根，甚至感觉连脚趾都在发烫！他整个人从头到脚红得像只煮熟的大虾。
作为感官极其敏锐的吸血鬼，杰克立刻察觉到了手下皮肤温度的急剧变化。他低下头，凑近奈布那红得滴血的耳朵，恶劣地、带着戏谑的鼻息喷在对方敏感的耳廓上：“哟哟哟~ 奈布小先生，你这脖子……怎么烫得跟烙铁似的？脸红什么呢？嗯？” 那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调笑的意味。
奈布强忍着把肩上这家伙直接甩进腐肉堆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幼稚！”
杰克满不在乎地耸肩，调整了一下坐姿，确保自己坐得更稳当：“开个玩笑嘛，不要这么在意~ 专心看路，我可不想再被你摔一次。” 他嘴上轻松，猩红的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
好不容易穿过这片令人作呕的死亡区域，前方却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黑暗如同实质般从深渊底部翻涌上来，吞噬着任何试图窥探的光线。两侧岩壁陡峭如刀削，无路可通。两人只能沿着裂谷边缘寻找新的路径。
经过一个狭窄的拐角，奈布猛地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等等……杰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起初是极其细微的，如同从遥远深海传来的呜咽。那声音迅速变得清晰、动听，如同最上等的海螺被吹响，悠扬婉转，空灵得不似人间之音。然而，这美妙的旋律钻入奈布耳中，却瞬间化作了无形的枷锁！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拖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海，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肺部灼痛，无法呼吸！周遭的岩石、光线、甚至连近在咫尺的杰克，都开始扭曲、模糊、溶解在粘稠的黑暗里！
“杰克？！” 奈布惊恐地回头，心脏狂跳——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那诡异的、越来越响亮的螺音在耳边萦绕不去！
“奈布！奈布！你在哪？我在这里！” 杰克的声音突然响起，却诡异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层层叠叠，无法分辨来源！奈布像溺水者抓住稻草，疯狂地转动身体，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就在他转向右侧岩壁时，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半边身体覆盖着密密麻麻、蠕动着的白色蛆虫，腐烂的皮肉正簌簌掉落。而它的头颅……是扁平的！碎裂的头骨轮廓清晰可见，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污和……一个清晰的鞋印！正是奈布刚刚在尸骨堆里踩碎的那个！
“啊啊啊啊啊——！！！” 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理智！奈布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恐怖蛆人猛刺过去！
“奈布！奈布！！！” 杰克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蛆人胸膛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的拍击声！紧接着，那魔魅般的螺音戛然而止！
奈布只觉得双耳被一双冰冷而有力的手掌死死捂住！眼前的恐怖景象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消散！扭曲的深海、腐烂的蛆人……全都无影无踪！只有冰冷的岩壁和昏暗的光线依旧。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绷带，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他这才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手中紧握的匕首，那闪着寒光的刃尖，正直勾勾地抵在他自己的喉咙上！只差分毫，就会割开他的气管！
杰克迅速松开了捂住他耳朵的手，奈布这才看到，杰克的耳朵里塞着两团用绷带临时揉成的耳塞。显然，正是这简陋的装备让他免疫了那可怕的魔音。
“呼……呼……杰……杰克……” 奈布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看着杰克近在咫尺、写满担忧（虽然掩饰得很好）的脸，一股强烈的、近乎虚脱的感激涌上心头，“……还好……还好有你在。”
杰克皱着眉，动作利落地取下耳塞，侧耳倾听片刻，确认那诡异的螺音确实消失了。他脸色凝重：“这声音……像是经过处理的海螺声，被放大了无数倍，还附加了精神干扰。”
“海螺？这鬼地方怎么可能有海螺？” 奈布惊魂未定，扶着冰冷的岩壁才能站稳。
“那只能是人为的。” 杰克斩钉截铁，猩红的眼眸扫视着周围黑暗的角落，“有人在这里布置了陷阱，或者……在操控着什么。”
“这里……还有活人？” 奈布的心沉了下去。加奥的疯狂杀戮，杰克为了生存的猎食，还有那些数不清的、被投放到这里的“罪人”尸骨……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个巨大的地底迷宫，就是一个关押着无数穷凶极恶之徒的巨型斗兽场！目的就是让这些“罪人”在绝望中自相残杀，用鲜血和生命来满足某些幕后操纵者病态扭曲的观赏欲！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岩洞顶部那些嶙峋的阴影。就在这一瞬间！
一束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细小红色光点，如同幽灵般在他视野边缘闪过！
奈布的血液瞬间冻结！**监控！** 是监控设备！这里的主人一直在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挣扎、求生、杀戮！那他……他隐藏最深的那个秘密……那个连伦敦最精锐的警察都未能捕捉到蛛丝马迹的秘密……难道也被发现了？！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每一次行动都如同幽灵般不留痕迹。难道这里的建造者拥有超越常理的力量？像刚才那操纵人心的魔音？像身边这个活生生的吸血鬼？这个世界，远比他认知的要诡异和危险得多！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不行！绝对不行！他还有妈妈在等他回家！他还要逃离这个地狱，过上平静的生活！他绝不能在这里暴露，绝不能被抓回去接受审判，被一颗子弹终结生命！
一定要活着出去！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信念如同烈火般在奈布心底燃烧起来。
“喂，萨贝达？” 杰克敏锐地察觉到奈布身体的微微颤抖和瞬间爆发出的强烈求生意志（以及一丝……恐慌？），他以为对方还在为刚才的幻觉后怕，难得放软了声音，“没事了，那鬼声音停了。有我在，暂时死不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前方岩壁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里面插着一支快要燃尽的残烛。昏黄摇曳的烛光，是这片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微弱暖意。然而，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掠过。
“呼——”
烛火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如同垂死的蝴蝶挣扎着扇动翅膀，最终还是无力地熄灭。烧软的蜡油滴落，那支残烛“啪嗒”一声脆响，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没有永不熄灭的火焰。就像这地洞中脆弱的生命。
几乎在烛火熄灭的同时，一股刺骨的寒意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温度在短短几分钟内骤降！奈布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惊觉：地洞之外，伦敦的冬夜想必已至。连街边卖面包的老妇人都会裹紧夹克，揣着暖手宝。而自己呢？一件单薄的背心，一件并不厚实的风衣……在这湿冷刺骨、温度直逼零下的地洞深处，简直如同赤身裸体！
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奈布身上，眼皮也开始打架。他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和颤抖：“杰克……我……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太冷了……”
杰克其实也有些疲惫，连续的战斗、警戒和赶路消耗不小。更重要的是，他看到奈布的状态确实到了极限——人类的体能终究无法与血族相比，更何况奈布身上还有伤。他沉默地点点头，率先走到那处有凹陷的墙角，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坐下。
奈布裹紧风衣，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那湿冷的寒气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接钻进骨头缝里，冻得他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他后悔不迭，为什么没多穿一件毛衣？这该死的鬼地方！
杰克注意到了奈布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猩红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烁了一下。沉默了几秒，他忽然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然后……大大地叉开双腿，双臂也向两侧张开，露出了自己胸前的空间。他别开脸，语气硬邦邦的，像是在下达命令：“喂！过来！坐这里！快点！”
“……” 奈布愣住了，看着杰克那别扭的姿势，神色复杂，“这……不太好吧……”
“啰嗦什么！” 杰克不耐烦地低吼，耳根似乎有点发红（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想被冻成冰棍就继续缩在那里！等你冻僵了，我可懒得拖着你走！”
奈布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要不……你吸点我的血吧？暖和点……你也……” 他试图用利益交换来减轻心理负担。
“滚！” 杰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恼怒，“我想吸你的血还用你提醒？我自己会动手！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我不想喝冷血！快过来！”
奈布不再犹豫。求生的本能和对温暖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挪到杰克面前，背对着他，小心翼翼地坐进了杰克叉开的双腿之间，紧贴着他冰冷的胸膛。
杰克立刻收拢了双腿和双臂，像一张冰冷的、带着皮革和铁锈气息的网，将奈布整个儿圈在了怀里。奈布的后背紧贴着杰克冰冷但坚实的胸膛，对方的手臂环过他的肩膀，将他牢牢固定。奇异的是，吸血鬼那低于常人的体温，此刻竟隔绝了外界更刺骨的湿冷，形成了一层相对“温暖”的屏障。一股混合着血腥、尘土和某种独特冷冽气息的味道将奈布包围。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身体在相对“温暖”的包裹中迅速被疲惫淹没。奈布昏昏沉沉，耳边是杰克轻缓而悠长的呼吸声（吸血鬼不需要像人类那样频繁呼吸），像一种奇特的安眠曲。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意识沉入了黑暗而安稳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奈布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强烈的麻痹感唤醒。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聚焦后，首先看到的便是杰克近在咫尺的下颌线。紧接着，他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竟然整个人都侧倒下来，脑袋和上半身死死地压在了杰克的一条大腿上！
“嘶……” 杰克正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活动着那条被压得麻木、几乎失去知觉的腿。看到奈布醒来，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醒了？”
奈布瞬间弹开，脸上有些发烫：“……抱，抱歉！你……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看着杰克揉腿的动作，心里过意不去。
杰克活动着僵硬的腿脚，语气平淡：“刚醒没多久，看你睡得沉。这么久没好好休息，怕你撑不住。” 他瞥了一眼奈布略显窘迫的脸，“反正……也没那么麻。”
奈布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虽然环境恶劣，但这一觉确实让他恢复了不少精神，头痛也减轻了许多。他由衷地说：“……谢谢。好久没睡这么沉了。” 这声感谢，不仅仅是为了取暖。
杰克也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久坐后的滞涩。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虽然没什么用），猩红的眼眸望向地洞更深沉的黑暗：“走吧。这鬼地方，还长着呢。”
奈布点头跟上。这仿佛没有尽头的幽深洞穴，其规模之大，远超他的想象。建造这样庞大的地下工程，所需的财力、物力和技术，绝非寻常组织或个人能够拥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难道……是政府？只有国家力量，才有可能秘密进行如此浩大的工程，将无数“罪人”投入这个地下斗兽场？
他一边沉思着这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一边机械地跟在杰克身后前行。突然——
“嘭！”
他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突然停在原地的东西！
“唔！” 奈布捂着被撞疼的额头，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没看……” 话音未落，他就察觉到了不对。杰克的身体绷得像块石头！他猛地抬头，顺着杰克充满戒备、如临大敌的目光看去——
就在前方几步远的通道中央，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有着一头在幽暗环境中显得有些刺眼的、略显凌乱的明黄色短发。身形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和牛仔裤，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此刻，他似乎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奈布下意识摸向匕首的动作后，更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高高举起，做出投降的姿态，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慌乱：
“唉唉唉！别！别动手！别杀我！我没有恶意！”
奈布和杰克都愣住了。这少年的出现太过突兀，他的外表和反应也与这地狱般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是谁？” 杰克的声音冰冷而充满审视，猩红的瞳孔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对方。
少年放下手，努力挤出一个尽量友善的笑容，但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先……先自我介绍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我叫蔚莱（Weilai）。蔚蓝的蔚，莱茵河的莱。” 他顿了顿，眼神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和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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