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清晨的阳光带着点凉意，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林溪的书桌上，照亮了摊开的物理练习册。
林溪咬着笔头，盯着那道昨晚没解出来的力学题，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催他快点。他抬手看了眼表，七点十五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昨天从画室回来时，江熠约好今天早上七点半在学校后门见面，一起去秘密基地。说是要带画具，教他画画，其实林溪知道，多半是想趁机炫耀他那点“画技”。
林溪把物理练习册合上，塞进书包，又特意把速写本放在最上面，指尖碰到封面时，想起昨天画的江熠的侧脸，耳尖忍不住微微发烫。他走到镜子前，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又拽了拽校服的领口，才背上书包出门。
学校后门的巷子很窄，两旁的墙头上爬满了牵牛花，紫色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在晨光里闪着亮。江熠已经到了，背着一个大大的画板包，手里拎着两个肉包，正靠在墙上踢着石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早。”林溪走过去，声音里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江熠抬起头，眼睛亮了亮，把一个肉包递过来：“刚买的，还热乎，快吃。”包子的热气混着肉香扑面而来，林溪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
“谢谢。”林溪接过来，咬了一大口，肉馅的汤汁差点流出来，他慌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却沾了点油星。
江熠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指尖碰到林溪的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林溪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假装专心吃包子，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江熠也没再说话，只是转过身，继续踢着石子，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
两人并肩往画室走，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短，几乎贴在一起。巷子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的鸟鸣，还有林溪咬包子的细微声响。
“昨天那道物理题，你解出来了吗？”江熠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林溪嘴里还塞着包子，含糊地摇了摇头：“太难了，受力分析总弄错。”
“等会儿到了画室，我教你。”江熠说得很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保证十分钟就会。”
“真的？”林溪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点怀疑。江熠的理科确实好，尤其是物理，每次考试都接近满分，但他这人总爱吹牛，说十分钟学会，多半要半小时。
“那当然，”江熠拍了拍胸脯，一脸得意，“也不看是谁教你。”
到了画室，江熠先把画具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半旧的画板，几支不同型号的铅笔，一块用得发黑的橡皮，还有一个调色盘，边缘磕掉了一小块。看起来都是用了很久的东西，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些都是我妈以前给我买的，”江熠把画板架在画架上，语气里带着点怀念，“她说画画要用心，工具也要爱惜。”
林溪把书包放在桌上，拿出自己的速写本，翻到那道物理题的草稿页：“先教我做题吧，不然我心里总惦记着。”
江熠挑眉：“这么好学？”嘴上说着，却还是走了过来，弯腰看着他的草稿纸，“哪里不懂？”
他的气息离得很近，带着点阳光和洗衣粉的味道，林溪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定了定神，指着图中的斜面：“这里的摩擦力方向，我总是搞不清。”
“你看，”江熠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个受力分析图，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物体沿斜面下滑时，摩擦力是阻碍运动的，所以方向应该沿斜面向上……”他讲得很认真，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耐心的温柔，和平时的跳脱截然不同。
林溪听得很专注，偶尔点点头，或者问一两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江熠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照得很清晰，像两把小扇子。他突然觉得，认真讲题的江熠，好像比平时更让人移不开眼。
“懂了吗？”江熠讲完，抬头看向他，眼睛里带着点期待。
“嗯！”林溪用力点头，心里豁然开朗，“原来这么简单，我之前把力的方向弄反了。”
“那是因为你没找对方法，”江熠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原本就有点乱的头发揉得更像鸡窝，“以后不会的，随时问我，别一个人硬扛着。”
林溪拍开他的手，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知道了，江老师。”
“乖。”江熠笑得更得意了，眼角的痣都在跳。
解决了物理题，两人开始画画。江熠在画板上画窗外的梧桐树，笔触很随意，却把树叶的层次感画得很到位。林溪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拿着速写本，偷偷画他画画的样子：握着铅笔的手，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被风吹起的额发。
画了一会儿，江熠突然转过头，正好撞见林溪偷看他，林溪慌忙低下头，假装在画桌子。
“又在画我？”江熠的声音带着笑意，像只偷到糖的猫。
“才没有。”林溪的脸有点红，把速写本往怀里抱了抱。
江熠放下画笔，走过来凑到他身边，要看他的速写本。林溪没躲，任由他翻看着。本子里画了很多东西：图书馆的角落，操场边的台阶，巷口的夕阳，还有好几页都是他——打篮球的他，低头做题的他，靠在墙上笑的他。
“画了我这么多啊？”江熠的语气里带着点惊喜，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得意，“看来我魅力不小。”
“自恋。”林溪哼了一声，却没否认。
江熠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张画着他修凳子的画，上面还留着那道不小心划到的斜线。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道线，突然拿起铅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正好对着那道斜线，像是在安慰它。
“这样就好看了。”江熠把速写本还给林溪，眼睛亮晶晶的。
林溪看着那个笑脸，心里暖暖的，像揣了颗糖。
中午的时候，江熠从书包里掏出两个饭盒，是保温的那种，上面印着小熊图案。
“我妈昨天来看我，给我带的，”江熠把其中一个递给林溪，有点不好意思，“她说给我同桌也带一份，怕你中午吃不好。”
林溪接过饭盒，打开盖子，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里面是番茄炒蛋和青椒肉丝，还有满满一盒米饭，菜量很足，显然是特意多做的。
“你妈妈……真好。”林溪的声音有点哽咽，他想起自己的妈妈，每天忙着工作，很少有时间给他做午饭，他大多时候都是在学校食堂吃。
“她就是闲不住，”江熠挠了挠头，打开自己的饭盒，“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溪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番茄炒蛋，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像妈妈做的味道。他抬起头，看到江熠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像在等夸奖。
“很好吃。”林溪真心实意地说。
江熠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说我妈做饭厉害吧。”
两人坐在画室的桌子旁，安静地吃着饭，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偶尔有风吹过，带来窗外的树叶声，一切都安静又美好。
下午要上课，两人吃完午饭就离开了画室。江熠把饭盒洗干净，放进书包，说要带回家还给妈妈。
“替我谢谢阿姨。”林溪说。
“没问题，”江熠笑着说，“她肯定很高兴，说不定下次还给你带好吃的。”
“那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江熠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都是朋友。”
林溪看着他的笑脸，心里突然有点失落——只是朋友吗？但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不管是什么，能这样和他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下午的数学课，老师让做一套模拟题，林溪有好几道题不会，正皱着眉发呆，一张纸条从旁边推了过来。
是江熠写的：“哪道不会？下课教你。”后面画了个加油的小人，举着拳头。
林溪看着那个小人，忍不住笑了，在纸条背面写了个“好”，又推了回去。
下课的时候，江熠果然凑了过来，耐心地给他讲题。周围的同学看到了，有人打趣：“江熠，你对新同桌也太好了吧，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
江熠笑着回了一句：“怎么，不行啊？我乐意。”语气里带着点护短的霸道。
林溪的脸有点红，却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听他讲题，心里甜滋滋的。
晚自习放学后，江熠约林溪去吃路边摊。
“我知道有家烤冷面特别好吃，”江熠说得眉飞色舞，“加双蛋加里脊，再刷点甜辣酱，保证你吃一次就忘不了。”
林溪有点犹豫，他不太习惯在外面吃这些，总觉得不卫生。
“去吧去吧，”江熠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一次，好不好？”
林溪被他晃得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就一次。”
烤冷面摊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一个小小的推车，老板是个和善的中年大叔，看到江熠就笑着打招呼：“小熠，又来了？”
“叔，两份烤冷面，都加双蛋加里脊，多放甜辣酱。”江熠熟稔地说。
“好嘞。”老板应着，手脚麻利地做起了烤冷面。铁板上“滋啦”一声，鸡蛋液迅速凝固，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林溪站在旁边，看着老板熟练地翻面、加调料，心里有点期待。江熠站在他身边，和老板聊着天，问他生意怎么样，语气自然得像一家人。
很快，两份烤冷面做好了，装在纸碗里，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江熠付了钱，把其中一份递给林溪：“快吃，热的才好吃。”
林溪接过纸碗，用竹签挑起一小块放进嘴里，甜辣酱的味道在嘴里炸开，混合着鸡蛋和里脊的香味，确实很好吃。
“怎么样，没骗你吧？”江熠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嗯，好吃。”林溪点点头，又吃了一大口。
两人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一边吃烤冷面，一边看着来往的行人。晚风吹过，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空气中的香味和两人之间的温暖。
“以后每周五晚自习后，我们都来吃吧？”江熠提议，嘴里还塞着烤冷面，说话有点含糊。
“好啊。”林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发现，和江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很开心。
吃完烤冷面，江熠送林溪到巷口。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个亲密的伙伴。
“明天见。”江熠挥了挥手。
“明天见。”林溪也挥了挥手，转身走进巷子。
走到家门口时，林溪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多了一颗糖，是柠檬味的，和江熠身上的味道一样。他想起来，刚才吃烤冷面的时候，江熠好像往他口袋里塞了什么，当时没在意，原来是糖。
林溪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带着点微酸，像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夜晚。他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很圆，星星很亮，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梦。
回到家，林溪把今天的速写本拿出来，在最后一页画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烤冷面，旁边画了两个小人，正坐在一起吃得开心。他在旁边写了一行小字：“和江熠一起吃的烤冷面，很好吃。”
放下笔，林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嘴角还带着笑意。他想起江熠讲题时认真的样子，想起他揉自己头发时的霸道，想起他拉着自己胳膊撒娇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他想，这样的日子，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速写本上，像是在温柔地注视着这个藏满了秘密和甜蜜的夜晚。林溪翻了个身，带着嘴角的笑意，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有烤冷面的香味，还有江熠明亮的笑脸。
第二天早上，林溪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嘴角还微微上扬着。他摸了摸口袋，那颗糖的糖纸还在，被他小心地抚平，夹在了速写本里，像收藏了一个小小的甜蜜的秘密。
他快速地洗漱完毕，背上书包出门，心里期待着和江熠的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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