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小测的成绩在周一早上公布了，红色的榜单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林溪挤不进去，只能踮着脚尖往里看，心脏“咚咚”地跳，像揣了只兔子。
“别找了，”江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笑意，“你进步挺大，全班第十五。”
林溪猛地回头，看到江熠手里拿着两张试卷，其中一张明显是自己的。他接过来，红色的“82”分写在最上面，旁边还有老师用红笔写的“进步显著”。
“我真的考了82分？”林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前最多考60分出头。
“不然呢？”江熠扬了扬自己的试卷，上面是醒目的“98”，“看来我的辅导效果不错。”
“是我聪明。”林溪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不过……还是谢谢你。”
“谢我就请我吃东西，”江熠凑近一步，眼睛亮晶晶的，“校门口的烤肠怎么样？双汇的，加辣。”
“才不要，”林溪往后退了半步，“那是垃圾食品。”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江熠撇撇嘴，又凑上来，“那……小卖部的巧克力？我知道有款黑巧克力，超苦，适合你这种好学生。”
“谁要吃苦的，”林溪被他逗笑了，“放学去画室，我给你带我妈做的饼干，蔓越莓的。”
“成交！”江熠立刻笑开了，眼角的痣跟着跳了跳，“蔓越莓饼干配黑巧克力，绝了。”
两人正说着，赵磊带着几个男生从旁边走过，故意撞了江熠一下。
“哟，这不是年级第一吗？”赵磊阴阳怪气地说，“带新同桌打游戏去啊？”
江熠皱眉：“有事？”
“没事就不能跟你打个招呼了？”赵磊的目光扫过林溪手里的试卷，突然笑了，“哟，转校生考得不错啊，是不是抄的？”
林溪的脸瞬间涨红了：“我没有！”
“没有？”赵磊旁边的男生嗤笑一声，“上次物理测验，我可是看见江熠给你递纸条了。”
“那是讲题，”江熠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林溪面前，“有本事你也让别人给你讲题，看你能不能及格。”
“你什么意思？”赵磊的脸色沉了下来，“嘲讽我成绩差？”
“我可没说，”江熠挑眉，“是你自己承认的。”
“你找死！”赵磊说着就要推江熠，被旁边的男生拉住了。
“算了磊哥，别跟他计较，”那男生劝道，“马上上课了。”
赵磊瞪了江熠一眼，又狠狠剜了林溪一下，才带着人走了。
林溪攥着试卷的手指泛白，手心全是汗：“他们……他们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怕什么，”江熠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一群纸老虎，也就敢嘴上说说。”
“可是……”林溪还是有点担心，他以前在南城时，就见过有人因为口角被堵在巷子里。
“放心，有我呢，”江熠看着他，眼神很认真，“他们要是敢动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林溪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
上午的语文课，老师让小组讨论，林溪和江熠被分到了一组。
“这篇课文的主旨是什么来着？”林溪翻着课本，有点记不清了。
“就是说作者怀念故乡呗，”江熠用笔敲了敲课本，“你看这里，‘月光下的荷塘’，明显是借景抒情。”
“哦，对，”林溪点点头，“我总是分不清借景抒情和托物言志。”
“借景抒情是写景表达感情，托物言志是借东西说自己的志向，”江熠掰着手指头说，“比如你画的画，要是画棵松树，说它坚韧，那就是托物言志；要是画夕阳说想家，就是借景抒情。”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懂了，”林溪笑了，“你语文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一直这么好，”江熠得意地扬下巴，“只是数学太突出，显得我其他科差而已。”
林溪被他逗笑了，周围的同学也跟着笑起来，刚才被赵磊搅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了。
午休时，林溪把带来的饼干分给江熠一半。
饼干是方形的，上面嵌着红色的蔓越莓干，散发着淡淡的黄油香。
“尝尝，”林溪递给他一块，“我妈昨天晚上特意烤的。”
江熠接过来，咬了一大口，眼睛立刻亮了：“好吃！比小卖部的好吃多了。”
“那当然，”林溪有点骄傲，“我妈最会做这个了。”
“你妈什么时候还做？”江熠嘴里塞满了饼干，说话有点含糊，“我还想吃。”
“你想吃不会自己做啊？”林溪挑眉。
“我手笨，”江熠摇摇头，“上次煮泡面都把水烧干了，被我爸骂了一顿。”
林溪忍不住笑了：“你可真行。”
“所以才需要你救济啊，”江熠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下次做的时候，多做一份，我给你带黑巧克力。”
“再说吧。”林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打算回家跟妈妈说，多烤点饼干了。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林溪正在画室画画，江熠突然跑了进来，喘着气说：“不好了，赵磊他们在外面堵你。”
林溪手里的画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们……他们来干什么？”
“不知道，”江熠拉起他的手，“快走，从后门走，我知道有条小路。”
两人从画室的后门溜出去，沿着长满杂草的小路往前跑。江熠跑得很快，林溪被他拽着，几乎是踉跄着往前冲。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溪喘着气问。
“可能是看到我们早上从这里走了，”江熠回头看了一眼，“别回头，快跑。”
小路尽头是片小树林，穿过树林就是学校的后墙。江熠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然后伸手拉林溪：“快上来。”
林溪有点怕高，但看着江熠伸出的手，还是咬咬牙，抓住了他的手腕。江熠的手心很烫，带着汗，却很有力，一把就把他拉了上去。
两人从墙上跳下来，落在一片草地上，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
“应该没事了，”江熠喘着气说，“他们肯定找不到这里。”
林溪看着他额头上的汗，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擦擦吧。”
江熠接过来，胡乱擦了擦，又把纸巾还给林溪：“你也擦擦，脸都白了。”
林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连指尖都在发颤。
“对不起，”林溪低着头说，“都怪我，他们才找你麻烦的。”
“跟你没关系，”江熠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赵磊自己小心眼，上次被我怼了，一直记仇呢。”
“可是……”
“别可是了，”江熠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吃颗糖，甜的，就不怕了。”
是草莓味的，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林溪的心情果然平静了些。
“我们现在去哪？”林溪含着糖问，声音有点含糊。
“去我家吧，”江熠想了想，“我家离这里近，正好可以做作业。”
“去你家？”林溪有点犹豫，“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江熠拉着他往前走，“我爸妈不在家，就我一个人，正好给你补习明天的数学。”
林溪被他拉着，心里有点乱，却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江熠家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楼道里的墙皮掉了不少，楼梯扶手锈迹斑斑。
“到了。”江熠在三楼停下，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里很干净，客厅的沙发上铺着蓝色的布罩，茶几上摆着一盆绿萝，叶子绿油油的。墙上挂着几张照片，有江熠小时候的，还有他和一个女人的合照，应该是他妈妈。
“随便坐，”江熠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我去给你倒杯水。”
林溪坐在沙发上，有点拘谨地环顾四周。客厅的角落里放着个篮球，旁边还有个画架，上面蒙着白布，看来江熠平时也在家画画。
“喝吧。”江熠递过来一杯水，玻璃杯上还冒着热气。
“谢谢。”林溪接过来，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暖了些。
“作业拿出来吧，”江熠坐在他旁边，“先做数学，有不会的我教你。”
两人趴在茶几上写作业，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练习册上，把字迹染成了金色。偶尔有风吹过，窗帘轻轻晃动，带着点窗外的花香。
“这道题的辅助线怎么画？”林溪指着一道几何题问。
江熠凑过来，两人的肩膀碰到一起，林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格外好闻。
“你看，”江熠的指尖点在纸上，“从这个顶点画一条垂线，就能构成直角三角形了。”
林溪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有点走神。
“看什么呢？”江熠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林溪慌忙低下头：“没、没什么，我懂了。”
江熠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继续讲题。
写完作业时，天已经黑了。江熠看了眼表：“留下来吃饭吧，我给你煮泡面，保证不烧干水。”
“不用了，”林溪站起身，“我该回家了，不然我妈该担心了。”
“好吧，”江熠也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两人锁好门往回走，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赵磊他们要是再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江熠突然说，“别一个人扛着。”
“嗯。”林溪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走到巷口时，林溪停下脚步：“我到了。”
“进去吧，”江熠看着他，“明天见。”
“明天见。”林溪转身走进巷子，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到江熠还站在原地，冲他挥了挥手。
回到家，妈妈问他去哪了，林溪没说赵磊的事，只说去同学家写作业了。
“哪个同学啊？”妈妈笑着问，“是不是那个经常帮你补习的同桌？”
林溪的脸有点红：“嗯。”
“那有空请人家来家里吃饭，”妈妈说，“总麻烦人家不好。”
“知道了。”林溪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不知道江熠喜欢吃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林溪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白天赵磊的挑衅，想起江熠拉着他逃跑的样子，想起在江熠家写作业的时光，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点甜，有点酸，还有点说不清的慌乱。
他拿起速写本，在上面画了两个奔跑的小人，后面跟着几个模糊的影子。画的角落，他写了一行小字：“谢谢你，又一次保护我。”
放下笔，林溪看着天花板，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想，有江熠在身边，好像再难的事，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速写本上，像是在温柔地注视着这个藏满了心事的夜晚。林溪翻了个身，带着嘴角的笑意，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有奔跑的脚步，有温暖的手掌，还有江熠明亮的笑脸。
第二天早上，林溪刚走到巷口，就看到江熠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个肉包，还有一盒黑巧克力。
“早啊，”江熠把东西递过来，“给，你的蔓越莓饼干太好吃了，这个当回礼。”
林溪接过来，看着那盒黑巧克力，突然笑了：“你还真带了。”
“那当然，说话算话，”江熠挑眉，“今天放学还去画室吗？我教你打篮球。”
“我才不学，”林溪摇摇头，“我笨，学不会。”
“我教你肯定能学会，”江熠拍了拍胸脯，“保证比化学简单。”
林溪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突然有点心动：“真的？”
“真的，”江熠点头，“学会了，以后赵磊他们再找事，你就用篮球砸他们。”
林溪被他逗笑了：“哪有你这样教人的。”
“开玩笑的，”江熠也笑了，“学篮球可以强身健体，以后就不怕他们了。”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阳光正好，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溪看着身边的江熠，突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麻烦，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走进教室时，赵磊他们正在后排说笑，看到林溪和江熠，笑声突然停了。江熠没理他们，径直走到座位上，还故意把林溪的椅子往外拉了拉，像是在宣告什么。
林溪坐下时，能感觉到背后有目光在盯着自己，但他一点都不害怕了。他拿出课本，心里暗暗想，下午一定要好好学打篮球，不能让江熠失望。
江熠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知道，林溪正在慢慢变得勇敢，而这一切，有他的功劳。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课桌上，把课本染成了温暖的金色。林溪抬起头，正好对上江熠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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