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的烟火

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最后一秒，吴所畏就被池骋拽着袖子往校门口跑。晚风掀起校服下摆，带着教学楼后樟树的清香，吴所畏的书包在背上颠得厉害，他攥着刚发的数学试卷，纸张边角都被捏出了褶皱。

“慢点！老师会看见的！”他压低声音提醒，却被池骋反手抓住手腕。对方的掌心很热，带着运动后的薄汗，烫得吴所畏指尖发麻。

“看见又怎样？”池骋回头冲他笑，路灯的光晕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了把星星，“老班今天值周？早去办公室喝茶了。”

他们拐过街角的报刊亭，就看见烧烤摊的烟火在暮色里升腾。穿花衬衫的老板正挥着铁铲翻动烤串，油脂滴落炭火的“滋滋”声混着孜然香飘过来，勾得人胃里一阵空响。

“池哥！这边！”高个子的篮球队长赵磊在塑料桌边招手，桌上已经摆了几瓶冰啤酒和一碟烤毛豆。吴所畏看见还有两个下午一起打球的男生，顿时有点局促，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池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往他背后推了把：“怕什么？都是自己人。”

吴所畏被按在椅子上时，后背还挺得笔直。他把书包放在腿上，手指抠着书包带的缝线，看着池骋熟稔地跟老板点单：“二十串五花肉，多放辣；两串烤茄子，加蒜……对了，再来两串不辣的烤玉米。”

最后那句特意加重了语气，吴所畏猛地抬头，正好撞见池骋看过来的目光。对方冲他挑了挑眉，嘴角藏着点促狭的笑意，吴所畏慌忙低下头，耳尖悄悄红了。

“我说池哥，”赵磊开了瓶啤酒递过来，眼睛却瞟着吴所畏，“这位小同学看着面生啊，哪个班的？”

“三班的，吴所畏。”池骋接过啤酒却没喝，转手塞进吴所畏手里，“给你壮胆。”

冰凉的玻璃瓶贴上掌心，吴所畏吓得差点脱手。“我、我不喝酒。”他把啤酒往旁边推了推，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怂包。”池骋低笑一声，自己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路灯下格外清晰。赵磊他们在旁边起哄，说池哥今天不对劲，居然带“家属”来聚餐，吴所畏听得脸颊发烫，手指把试卷卷了又展，展了又卷。

烤串很快端了上来，滋滋冒油的五花肉裹着芝麻，烤得焦脆的玉米淌着蜜糖。池骋拿起一串玉米，自然地递到吴所畏嘴边：“尝尝，这家玉米烤得最绝。”

吴所畏僵在椅子上，看着递到眼前的烤玉米，又瞟了眼旁边偷笑的赵磊，嘴唇动了动没敢张嘴。池骋也不催，就举着玉米等他，眼神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执拗。最后吴所畏还是红着脸咬了一小口，甜糯的玉米粒混着炭火香在嘴里化开，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周围的喧闹。

“怎么样？”池骋收回手，自己咬了口剩下的玉米，嘴角沾了点蜜糖。

“甜、挺甜的。”吴所畏含糊地说，低头假装研究试卷，余光却看见池骋用拇指擦掉了嘴角的糖渍，那动作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慌。

男生们的话题很快转到周末的友谊赛上，赵磊拍着池骋的肩膀说这次一定要赢隔壁三中，池骋笑着应着，手里却没停，把烤得不太辣的鸡翅和脆骨都拨到吴所畏面前的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