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吴所畏的笔尖在英语单词本上悬了半天,一个字母都没写出来。他的注意力全被桌肚里那颗水果糖勾着——昨晚没舍得吃,现在糖纸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硌得大腿有点痒。
前桌的池骋忽然往后靠了靠,椅背撞得吴所畏的桌子轻轻一颤。“写什么呢?脸这么红。”低沉的声音裹着薄荷糖的气息飘过来,吴所畏吓得笔差点掉在地上。
“没、没什么。”他慌忙把单词本往前推了推,却感觉有人从后面戳了戳他的后背。回头时,池骋正用铅笔戳着他的校服,眼底藏着促狭的笑:“传个东西。”
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顺着课桌缝滑过来,吴所畏的指尖刚碰到边缘,就被池骋用手指按住。温热的指腹压在他手背上,吴所畏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快拿啊,老班来了。”池骋用眼神示意讲台,吴所畏这才慌忙把纸条攥进手心,塞进校服口袋里。班主任抱着教案走过他们课桌时,池骋已经坐得笔直,假装认真看着黑板,嘴角却偷偷勾着笑意。
整整一堂早读课,吴所畏都坐立难安。口袋里的纸条像揣了只小虫子,时不时硌他一下,勾得他心痒难耐。直到下课铃响,他才趁着同学们涌去走廊的空档,躲到教室后排的储物柜旁,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
上面是池骋龙飞凤舞的字迹,只写了一行字:“下午体育课,穿球鞋。”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看起来有点傻气。
吴所畏捏着纸条笑出了声,指尖划过那个笑脸,忽然想起早餐店他捏自己耳垂的力道,心里甜丝丝的。刚把纸条折好塞进笔袋,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池骋吓了一跳。
“笑什么呢?捡到钱了?”池骋倚着储物柜,校服拉链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领口。
“没、没有。”吴所畏慌忙把笔袋塞进书包,却被池骋伸手按住书包盖。对方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背,带着操场阳光的温度。
“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池骋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跟我去器材室拿排球。”
“拿排球做什么?我不会打。”吴所畏想起上次篮球场上的窘迫,下意识地往后躲。
“不打球。”池骋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下,像羽毛搔过心尖,“教你垫球,很简单的。”他看着吴所畏红透的耳根,忽然低笑,“放心,这次不让你捡球了。”
上课铃响时,吴所畏是被池骋推着后背回座位的。他坐下时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偷偷往后瞥了眼,池骋正转着笔看窗外,阳光落在他挺直的侧脸上,连睫毛的影子都透着股散漫的温柔。
下午的体育课果然是自由活动。吴所畏刚换好运动鞋,就被池骋拉着往器材室跑。穿过喧闹的操场时,他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那不是池骋吗?他怎么总跟三班那个书呆子待在一起?”
“听说上次篮球赛就是他带的那个‘小跟班’呢……”
议论声不大,却像细小的针,扎得吴所畏有点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想挣开池骋的手,却被对方攥得更紧。“别理他们。”池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们是嫉妒你比他们聪明。”
器材室里弥漫着橡胶和灰尘的味道,池骋从高高的货架上取下个排球,拍了拍上面的灰:“过来。”
吴所畏犹豫着走过去,就被池骋握住手腕。对方站在他身后,胸膛几乎贴着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洒在耳廓上。“手臂伸直,膝盖微弯,”池骋的声音带着笑意,手掌覆在他手背上教他托球,“像这样,用手腕发力。”
排球被垫起来,带着两人掌心的温度飞向空中,又稳稳落回手臂上。吴所畏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声重叠在一起,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对,就是这样。”池骋的下巴轻轻蹭过他的发顶,“聪明,一学就会。”
热气顺着发梢往脖子里钻,吴所畏的脸瞬间红透了。他想往后躲,却被池骋圈得更紧:“别动,再教你一次。”
阳光透过器材室的小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排球起落的“砰砰”声里,混着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吴所畏的鼻尖萦绕着池骋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和器材室的橡胶味搅在一起,居然有种莫名的安心。
有次球没接稳,滚到了货架底下。池骋弯腰去捡时,吴所畏看见他后颈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帮他把头发拨开,指尖刚要碰到,就被突然抬头的池骋抓住手腕。
“想做什么?”池骋的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掌心的温度烫得吴所畏指尖发麻。
“我、我看你头发乱了……”吴所畏结巴着解释,脸红得快要滴血。
池骋却笑了,他没松开手,反而把吴所畏的手指往自己后颈按了按:“帮我理理?”
温热的指尖触到汗湿的发梢,吴所畏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池骋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震得他后背发麻。他刚想转身,却被池骋圈住腰往怀里带了带,排球“啪嗒”掉在地上,滚到角落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吴所畏,”池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他们说什么都不重要,你……”
话没说完,器材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赵磊探个脑袋进来:“池哥,打球不?就等你……”话说到一半,他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突然捂住嘴,“啊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门被慌忙带上,外面传来赵磊跟同伴的打闹声:“快快快!池哥在‘训’小跟班呢!”
吴所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推开池骋,脸红得快要冒烟。池骋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低笑着捡起地上的排球:“吓到了?”
“都、都怪你!”吴所畏气鼓鼓地瞪他,耳根却红得厉害。
池骋走上前,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弄乱的衣领,指尖擦过他发烫的脸颊:“怪我。”他的眼神温柔得像化开的糖,“那下次,换个没人的地方?”
夕阳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吴所畏看着池骋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刚才那些议论声都不重要了。器材室里的橡胶味好像也没那么难闻,排球上还残留着两人掌心的温度,甜得让人心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