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环初现

卫生员正在调试通讯设备："森林狼，已到达预定位置。通讯又断了，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了。"

耿继辉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他清楚地记得接下来庄焱会说什么，会做什么。当庄焱真的说出那句"远山镇这破地方的信号比鸵鸟的脑回路还不稳定"时，耿继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这一次，他决定改变行动路线。

"放弃A计划。"耿继辉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们绕道西侧山脊。"

队员们惊讶地看着他，但军令如山，没有人提出异议。六人改变方向，向更陡峭的西侧前进。耿继辉不断回头看向那个本应出现废弃村落的方向，那里只有浓密的灌木丛。

"森林狼，你没事吧？"老炮关切地问，"脸色很差。"

耿继辉刚要回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队友们熟悉的脚步声，而是某种拖着脚走路的声音，间或有金属碰撞的轻响。

"警戒！"他低喝一声，所有人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脚步声消失了。

他们继续前进，耿继辉的心跳越来越快。当队伍经过一棵被雷劈过的老槐树时，他注意到树干上刻着那个符号——圆圈套着倒三角形。树根处放着五个整齐排列的军牌，正是孤狼B组成员们的身份标识。

"这他妈..."邓振华弯腰去捡自己的军牌，手指刚碰到金属表面，整个人就僵住了。

"鸵鸟？"史大凡推了推狙击手，邓振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扩散，已经没有了呼吸。

"医务兵！"强晓伟喊道，但卫生员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就像...就像突然被抽走了灵魂。"

耿继辉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上一次循环中邓振华是第四个死的，这次却成了第一个。变化意味着希望，也意味着更大的恐惧。

"继续前进，不要停留。"他命令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镇定。

当他们终于到达能够俯瞰远山镇的山脊时，天色已经微亮。镇子安静得反常，没有炊烟，没有晨起的居民，只有几条野狗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游荡。

"无人机侦察显示马云飞应该在镇中心的马家大院。"老炮检查着设备，"但这里看起来像座鬼城。"

耿继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总觉得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就在这时，庄焱突然指着镇子东侧："那里有灯光！"

确实，一栋二层小楼的窗口透出微弱的黄光，在灰蒙蒙的晨雾中格外显眼。更奇怪的是，耿继辉确信上次循环中那里并没有任何灯光。

"分头行动。"耿继辉做出了决定，"老炮和强子按原计划监视马家大院，卫生员和我去查探那栋亮灯的房子，小庄负责警戒和支援。"

"又把我跟西伯利亚狼分开？"卫生员抱怨道，"队长你这是歧视狙击观察手组合。"

耿继辉没有笑。他记得上一次循环中卫生员被拖进雾里时的惨叫。"执行命令。"

那栋亮灯的房子比想象中要远。当他们靠近时，耿继辉注意到门廊下挂着两盏白灯笼，上面用黑字写着"奠"。大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低沉的诵经声。

卫生员做了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贴在门边。耿继辉竖起三根手指，倒数到一时同时踹门而入。

屋内的景象让两人僵在了原地。

堂屋正中摆着一口黑漆棺材，棺材前是五张黑白遗像——正是孤狼B组除耿继辉外的五名成员。香炉里插着三柱香，青烟袅袅上升，在低矮的天花板上形成诡异的漩涡。

"这不可能..."卫生员的声音发颤，"这是...我们的..."

棺材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击棺盖。耿继辉举枪瞄准，棺材盖缓缓滑开，一具穿着军装的尸体坐了起来——那是耿继辉自己的尸体，腐烂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卫生员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转身就跑。耿继辉想追，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棺材里的"耿继辉"抬起腐烂的手臂，指向他身后。

耿继辉转过头，看到马云飞站在门口，手里把玩着一串人骨念珠。

"第二次了，耿队长。"马云飞笑着说，"你猜这次能救几个？"

耳麦里突然传来强晓伟急促的呼叫："森林狼！我们发现了...天啊这是什么...请求立即支...啊！！！"通讯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中断。

耿继辉猛地拔出手枪射击，马云飞的身影却像水中倒影般扭曲消散。棺材里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腐烂的手指离他的喉咙只有一寸。

"下次...一定要救他们..."尸体用沙哑的声音说，然后化作一滩黑水。

耿继辉跌跌撞撞地冲出屋子，发现天又回到了凌晨的黑暗。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庄焱、强晓伟、邓振华、史大凡和郑三炮完好无损地从树林里走出来，正疑惑地打量着他。

"森林狼，你发什么呆呢？"庄焱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不是说好三分钟集合吗？"

耿继辉低头看表——2011年10月15日，凌晨3:30。

时间再次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