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子的轰鸣声,车后面的排气孔也开始排放出滚滚黑烟,使路过的狗也揣测了一会。
刘关言背着书包,拎着行李箱,从车上下来,望着每逢过年才能回来的村子,刘关炎暗感道:"这,这村子!咋还是没变化呢?"
" 真的是恰到好处嘛,花开,花谢,这村子还是保持着原有样子。"
刘关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点开,打电话给陈大力。
"大力?大力!喂,听得见吗?嗯?明明已经通了呀,怎么会没有声呢?"
路过的大爷,穿着豹纹衣服,身着大金链子,看着站在路边,如同傻子一般玩弄手机的刘关炎,长舒一口气,后毫不避讳的说道:"现在个年轻人,智商真是堪忧啊,可能连自理都做不到吧?唉…"
在即将要超过刘关炎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内时,别过头,对着说:"年轻人!手机坏了就去修嘛,大吵大闹的,看你这样子也不小了呀,结过婚没啊?…"大爷繁琐的询问,把正繁琐的刘关炎,好似整崩溃了。
刘关炎似讨好一般的上前询问: "大爷?看您的一身打扮,是哪里来个领导干部吧?"
大爷缓缓转过身,发出同看智力障碍儿童一般的神情说:"谁是你大爷?我是你大哥!他妈的,三角篓子的,你…,我…,他…"大爷的口气,似乎是当年舌战群雄的诸葛亮,似乎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和没关的人,都受到了牵连。
直至,刘关炎手机震动了一下,才把震惊中的他拉了回来。手机显示“余额不足,请及时续费!”
像是想起回家时那些不堪的过往,刘关炎心一横,便抱着必死的心态,一猛子扎在路边,坐了下来,一打量着眼前,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村子!熟悉的是还有认识的人和过往,陌生的是村子变化太大了,以前老式的村民房,全部改成了水泥钢筋房,路也重新修过,甚至还有人把老宅子拆掉重建的!这一切似乎都发生的很快,可能是在不经意间,刘关炎已经被晒的满头大汗了。
正伤脑间,一个穿粉衣服连衣裙的女孩,一路小跑过来,微笑的看着面前蹲坐在地上,被太阳晒的满头大汗,如同傻子一般的刘关炎。
那个女孩掩盖了见到男友一般,激动的心情改为稍微礼貌的开口道:"你是城里的高学生吧?"
"你怎么知道?"
女孩迟疑了一会儿:"我打牌时听刘长英说,今天他孙子会回来的,就想先来看看,城里的高中生长什么样子的?"女孩脸上带着虚演而又不失感情的微笑。
刘关炎心里暗道 :"不对呀,刘长英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的呢?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男孩脱口而出:"靠,陈大力,你又卖我!"男孩似乎发觉了此时的尴尬。
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孩,温柔的说:"那个,漂亮姐姐,你知道,长英杂卖部怎么走吗?"
"知道。"
"能不能带我去?"
女孩一直盯着男孩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男孩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我给你10块钱,你带我去呗!"
女孩听到“10块钱”时,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却还是维持着那副礼貌的笑:“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这点路还要花钱请人带啊?”说着往村口方向扬了扬下巴,“跟我走吧,不要你钱——不过等下见到长英奶奶,可得说我帮了你大忙。”
刘关炎赶紧拎起行李箱跟上,水泥路面被晒得发烫,鞋底踩上去像贴着暖宝宝。他偷瞄身旁的女孩,粉裙子下摆沾着点草屑,辫子上的碎花发绳晃啊晃,倒让他想起小时候陆玲珑总爱揪着他的书包带往前拽。
“你认识陈大力不?”他没话找话。
女孩脚步顿了顿,转头时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认识啊,昨天还跟他在晒谷场打扑克呢。他说你回来要先去杂卖部搬两箱汽水,说是给‘某位重要人物’接风。”
“重要人物?”刘关炎心里咯噔一下,刚想问是谁,就见前方老槐树下立着间红砖墙小屋,门楣上“长英杂卖部”五个歪歪扭扭的字被晒得褪了色。屋门口蹲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挥着蒲扇赶苍蝇。
(不是刘长英是谁?)
“奶奶!”刘关炎喊了一声,行李箱轱辘磕在石板路上,发出哐当响。
老太太抬头眯着眼看了半天:"你是谁?怎么上来就喊奶奶呢?"
刘关炎:"我是你孙子呀!刘!关!炎!"
老太太 突然把蒲扇往腰上一别,站起来就往他跟前凑:“哎哟是关炎啊!可算回来了!大力那小子早就在里头等着了,说要给你个‘惊喜’。”
话音刚落,杂卖部里就窜出个高壮身影,正是陈大力。他手里还攥着瓶没拧开的橘子味汽水,看见刘关炎就嚷嚷:“你可算到了!打你电话一直关机,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绑走了——”话说到一半,突然瞥见刘关炎身后的粉裙女孩,猛地捂住嘴的说:"女朋友啊?"说完又用眼神往屋里瞟了瞟,挤眉弄眼的。
刘关炎正纳闷,就听见屋里传来个清亮的女声,带着点似曾相识的调调:“陈大力,你又在编排谁呢?”
他心里猛地一跳,行李箱的拉杆差点没攥住。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柜台后转出个人,白T恤牛仔裤,头发剪短了,正低头用抹布擦着玻璃瓶。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
那女生抬起头,目光撞进刘关炎眼里时,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刘关炎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蓝书包,还有被风吹走的叮当猫书签。
原来陈大力说的“惊喜”,是这个啊。
空气像是凝固了几秒,蝉鸣声在耳边嗡嗡响,刘关炎盯着眼前的人,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是陆玲珑。
她比记忆里高了不少,白T恤领口被风吹得微微动,短发别在耳后,露出的耳垂上,还戴着颗小小的银珠子——那是当年他偷偷塞给她的鹅卵石磨成的,他还以为早丢了。
“你……”刘关炎刚想开口,声音却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陆玲珑弯腰捡抹布,手指捏着布角拧了拧,再抬眼时,嘴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还是当年那副“大姐大”的架势:“杵着干嘛?进来啊,太阳快把你晒化了。”
陈大力在旁边使劲咳嗽两声,撞了撞刘关炎的胳膊:“愣着干嘛?玲珑特地跟学校请了假回来的,说要给你接风。”
刘关炎:"学校?"
陈大力:"忘了介绍了,玲珑,咱们村镇上初中班级的代课老师,兼主任!"
粉裙女孩突然“噗嗤”笑出声,往陆玲珑身边凑了凑:“玲珑姐,我就说他肯定认不出你了吧?刚才还跟我打听路呢,傻愣愣的。”
陆玲珑斜了她一眼:“小花别瞎说。”话虽这么说,眼神却往刘关炎脸上扫了扫,带着点促狭,“确实长变了,当年跟在我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不点,现在都比我高了。”
刘关炎的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把行李箱往门里推,结果轮子卡在地缝里,差点把箱子带翻。陆玲珑眼疾手快地扶住箱角,指尖碰到他手背时,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还是这么毛躁。”陆玲珑转身往柜台后走,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去拿汽水,橘子味的,你小时候最爱喝的那种。”
刘关炎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她牛仔裤后兜别着支笔,笔帽上的叮当猫图案磨得快看不清了——那是当年被风吹走的书签,他后来找了三天,原来被她捡去了。
陈大力凑过来,压低声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跟玲珑说你回来,她连夜从村镇上赶回来的,就为了等你这小子。”
刘关炎没说话,只是看着陆玲珑的手在玻璃瓶上擦过,阳光落在她手腕上,像系了条细细的金链子。他突然想起临走前那个下午,她塞给他的橘子糖,甜得能把人化掉。
“发什么呆?”陆玲珑把两瓶汽水放在柜台上,“啪”地拧开一瓶递过来,“尝尝,还是老味道不?”
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时,熟悉的甜意漫上来。刘关炎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笑了——原来有些东西,和这村子一样,看着没变,其实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没变。”他说,“跟以前一样甜。”
陆玲珑的耳尖悄悄红了,抓起另一瓶汽水往他胳膊上碰了碰:“少贫嘴。晚上去我家吃饭,我妈炖了排骨,说要给你补补。”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陈大力在旁边咋咋呼呼地说要比赛谁喝汽水快,陆玲珑笑着推了他一把,刘关炎拎着行李箱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画面,突然觉得,这村子的变化,好像也没那么难适应。
至少,该在的人,都还在。
陈大力:"现在才下午两点,要不去我家呗"
刘长英:" 行啊,小胖子,咱老太婆看你长大,还真没去你家正儿八经玩过呢,走去你家霍霍。"
刘关炎看出了陈大力的尴尬,便一把挡住了刘长英:"奶奶!刚才不是有人要和你杀一盘麻将吗?那个人还说什么,你不是咱们村的麻将神婆,他才是呢!刘长英!你这能忍?"
刘长英被孙子说了一番话绕晕了过去,迷迷糊糊说:"我咋没听见,有人说呢?"
似乎是被刘长英抓到了绑柄,刘关炎一脸苦涩的说:"啊,对了,对了是隔壁村的王莺莺说的!"
片刻后,终于打消了刘长英的怀疑,众人这才安心离去。
往陈大力家去的路上,日头正烈,蝉在槐树上扯着嗓子叫。陆玲珑走在刘关炎侧前方半步,白T恤后背洇出一小片汗湿的印子,却依旧梗着脖子往前走,像只骄傲的小鹅。
陈大力扛着汽水在前面开路,小花跟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刘关炎拎着行李箱跟在后面,目光总忍不住往陆玲珑身上飘。她走几步就会回头瞪他一眼:“快点跟上,磨磨蹭蹭的,跟小时候一样拖后腿。”
话刚说完,自己却放慢了脚步,等他跟上来些,才又加快速度,辫子在背后甩得更欢。
路过村头那口老井时,陆玲珑突然停下,弯腰从井边的石缝里摸出颗圆滚滚的鹅卵石,往刘关炎手里一塞:“拿着,路上别又摔了。”
石头带着井水的凉意,刘关炎捏在手里,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每次他要走夜路,就往他兜里塞颗石头,说“能打跑野狗”。其实他知道,她是怕他害怕。
“玲珑姐还总说你笨,”小花凑过来偷偷说,“上次我看见她在学校办公室,对着你寄回来的明信片发呆,背面写着你说城里的梧桐叶比村里的槐树叶大,她就真的去摘了片最大的槐树叶,夹在教案本里。”
陆玲珑听见了,回头狠狠剜了小花一眼:“再多嘴我撕你嘴。”脸却红到了耳根,转身就往陈大力家跑,跑过墙角时,脚步顿了顿,偷偷回头瞟了刘关炎一眼,正好撞进他眼里,又像被烫到似的,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
陈大力家的院门没关,刘关炎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陆玲珑在里面跟陈大力吵架:“让你别跟他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嘴咋那么碎?”
“我不说他咋知道你为了等他,昨天就把教案提前备完了?”陈大力的声音带着笑,“你当人家傻啊,小时候你把橘子糖都塞给他,自己含块石头假装吃糖,当谁没看见呢?”
刘关炎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落在他脚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软的,酸酸的。他捏了捏手里的鹅卵石,突然想起临走那天,陆玲珑把他推上长途车,转身时肩膀抖得厉害,却硬着嗓子喊:“到了城里别想我,我才不稀罕!”
原来有些“大姐大”的强势,不过是藏着没说出口的在意。就像她总把“笨死了”挂在嘴边,却会在他摔跟头时第一个跑过来,往他伤口上吹口气;就像她现在明明红了眼眶,却还梗着脖子跟陈大力犟嘴。
屋里的争吵声停了,陆玲珑拎着个水壶从里面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刘关炎,手一抖,水壶差点掉地上。
“看啥?进来啊。”她别过脸,声音有点哑,“陈大力他妈煮了酸梅汤,冰镇的。”
刘关炎走进院子时,故意撞了下她的胳膊,把那颗鹅卵石往她兜里一塞:“给你,打野狗用。”
陆玲珑的肩膀猛地一颤,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
葡萄藤的影子在地上晃啊晃,刘关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村子的蝉鸣、阳光,还有眼前这个假装厉害的姑娘,都甜得让人想多待一会儿。
陈大力家的厨房飘着股生肉的腥香,案板上摊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是陈大力他爸早上特意去镇上割的。陆玲珑挽着袖子站在案板前,手里攥着把明晃晃的菜刀,正“咚咚咚”地剁肉馅,刀刃撞在木板上的声响,比院外的蝉鸣还脆生。
“肥瘦得三七开,剁细点才入味。”她头也不抬地说,手腕翻转间,肉丁被剁得越来越碎,混着姜末的辛辣气漫开来。
刘关炎蹲在旁边择葱,指尖沾着葱叶上的黏液,时不时抬头看她——陆玲珑剁肉时眉头微蹙,嘴角却抿得很紧,像在完成什么要紧任务,额角渗的细汗顺着脸颊滑下来,快到下巴时,被她抬手用手背一擦,留下道浅浅的油印。
“玲珑姐,要不要我帮忙?”小花端着盆洗好的藕过来,藕块白白嫩嫩的,在搪瓷盆里晃悠。
“你把藕切成小丁,别太大。”陆玲珑刚说完,就听见身后“哗啦”一声,回头瞧见陈大力正举着手机,屏幕上亮着菜谱视频,手里的料酒瓶倒了,琥珀色的液体正往地上淌。
“陈大力你是不是手残?”陆玲珑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拍,眼尾挑起来,还是那副“大姐大”的架势,“看菜谱能看瞎眼?料酒是拌肉馅时放的,你倒地上喂蚂蚁呢?”
陈大力手忙脚乱地扶瓶子,手机“啪嗒”掉在面粉袋上,屏幕上的厨师还在慢悠悠讲“顺时针搅拌三分钟”。“这不是怕做砸了嘛,”他挠挠头,捡起手机擦面粉,“我妈说红烧狮子头得放鸡蛋,你又说要放藕丁,我哪记得住……”
“放鸡蛋是增嫩,放藕丁是解腻,这都不知道?”陆玲珑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塞回兜里,“当年你偷吃我家炸丸子,一次能吃十个,也没见你记不住味道。”她说着舀了勺肉馅,往陈大力嘴边送,“尝尝咸淡。”
陈大力嗷呜一口咬住,含糊不清地喊:“淡了!再加点酱油!”
陆玲珑白他一眼,转身往肉馅里撒盐,指尖刚碰到盆沿,突然顿了顿。刘关炎正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在他侧脸,下颌线比小时候清晰了不少,他往灶里塞柴时,袖口滑下来,露出的手腕上,有个浅浅的疤——那是当年帮她摘枣子时,被树枝划的。
她心里一动,手里的盐勺抖了抖,多撒了小半勺。
“盐放多了吧?”刘关炎抬头时正好撞见,忍不住提醒。
陆玲珑慌忙把盐勺放下,假装镇定地搅肉馅:“要你管,咸点下饭。”脸颊却有点发烫,转身时故意撞了下陈大力,“还愣着干嘛?拿淀粉来,要玉米淀粉,别拿成面粉了!”
陈大力刚跑出去,又被她喊回来:“回来!淀粉得用水调开,你想直接撒进去结疙瘩?”她抢过陈大力手里的淀粉袋,往碗里倒了两勺,加温水搅成糊糊,手腕一转,糊糊顺着碗边溜进肉馅里,“顺时针搅,上劲了才抱团。”
刘关炎把火调小些,看着她用筷子挑起肉馅,手腕一旋,团出个圆滚滚的肉球,滚进旁边的淀粉盆里打了个滚,再扔进热油锅里,“滋啦”一声,油星子溅起来,陆玲珑下意识往他那边躲了躲,又立刻挺直背,用铲子把肉球翻了个面,金黄的外壳渐渐鼓起来。
“看,这样才不会散。”她扬了扬下巴,像在炫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刘关炎正盯着她的手——刚才躲油星子时,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背,现在还烫乎乎的。
陈大力蹲在灶边看视频,突然喊:“菜谱说要加冰糖炒糖色!”
“早放了。”陆玲珑指了指锅里冒泡的酱汁,冰糖在热油里化成琥珀色,裹在狮子头外面,甜香混着肉香漫了满厨房,“就你那菜谱,步骤都错了三道。”
刘关炎把最后一把柴塞进灶膛,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陆玲珑的脸亮亮的。他突然想起小时候,陆玲珑总把自己碗里的丸子夹给他,说“我不爱吃带馅的”,其实他后来才知道,她家当时肉票紧俏,丸子是特意留给他的。
“好了没啊?我闻着都饿了!”陈大力搓着手在旁边转悠,被陆玲珑用铲子柄敲了下脑袋:“去摆碗筷,再多嘴就不给你吃。”
肉香顺着窗户缝飘到院里,小花已经把碗筷摆好了,四个白瓷盘并排放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盘子边缘镀了圈金边。陆玲珑把炖得油亮的狮子头盛进盘里,撒上翠绿的葱花,刚要端出去,刘关炎伸手接过来:“我来吧,烫。”
指尖碰到盘沿时,两人的手又撞在一起,这次陆玲珑没躲,只是飞快地缩回手,转身去擦灶台,耳尖却红得像刚出锅的糖色。
陈大力凑过来偷吃,被她拍掉手:“洗手去!”眼里却带着笑,看了眼正往桌上端盘子的刘关炎,又看了看案板上剩下的小团肉馅,悄悄团了个迷你狮子头,扔进锅里——那是刘关炎小时候最爱吃的,说“小的一口一个,不用嚼”。
灶膛里的火慢慢小下去,锅里的酱汁还在咕嘟冒泡,混着窗外的蝉鸣,像首慢悠悠的歌。刘关炎坐在桌边,看着陆玲珑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惦记,就像这狮子头的馅,被小心地团在里面,裹着糖色,炖得入味,藏得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