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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午后太阳照的杂货铺暖洋洋的,刘长英又一次的趴在了铺子前头的平台上,只是苍白的脸色显得刘长英不是很健康…
像是一个轮回,村镇的学校经过改革创新,再次焕发出了活力,日后的夕阳还是那般温柔,累计日日夜夜的语,想是在特定时间内说给你听,而你,又要离去,村头的广播正在宣传着村镇大型超市的成立,所有东西都进行了打折,甚至还有买一送一呢,与其相比,杂货铺也黯然失色了…
刘长英见有人前来,稍作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面貌没好气说:"那么大横排竖呢,这的确是长英杂货铺,大兄弟,你来干啥的?"
前来的是一个标准青少年样的帅哥,后来刘长英对他的记述只有一个特点:"身粱巨高,眼睛不大,全身上下跟一头牛一样红,挺喜庆的,只是后面背着一双二胡,没事就拉上一曲,巨招人烦…"
帅哥:"长英杂货铺,名不虚传,不错…"
以刘长英的为人处世,势必会霸气侧漏…刘长英把胳膊往平台上一拄,下巴搁在手背上,眼睛半眯着睨他:“名不虚传?我看你是听村口王婶家的大喇叭吹的吧?她上次买袋盐都要跟我掰扯三毛钱的价,转头就跟人说我这儿东西比超市便宜两毛——说吧,到底来买啥?是要酱油醋,还是针头线脑?再磨蹭会儿,我这铺子可要提前上板了。”
那红衣服帅哥倒不急,往台阶上一蹲,手指敲了敲背后的二胡盒子:“不买东西,来换点玩意儿。”
“换?”刘长英挑眉,直起身拍了拍围裙上的灰,“我这儿是杂货铺,不是当铺。再说了,你这二胡能换啥?换袋洗衣粉都嫌弦子上的灰硌得慌。”
帅哥笑了,眼睛眯成条缝:“听说长英姐这儿啥都有,连隔壁李大爷丢的假牙都能找着。我用一曲二胡,换你一碗凉白开,外加你这铺子屋檐下晒的半串干辣椒,成不?”
刘长英往檐角瞥了眼,那串辣椒红得发亮,是前几天刚从后山摘的。她抱起胳膊:“你当我这辣椒是路边的野草?再说了,想听曲儿去村头大戏台,那儿唱梆子的老张头比你拉得好听十倍。”嘴上这么说,却转身从屋里拎了个豁口的搪瓷缸,哗哗倒了半缸井水,“凉白开管够,辣椒就算了——我看你穿得跟个红包似的,怕是吃不了辣。”
帅哥接过搪瓷缸,仰头灌了大半口,抹了把嘴:“辣椒我能吃,就是怕你舍不得。不过这水甜,比镇上超市卖的矿泉水强。”他把二胡从背上卸下来,往腿上一架,“不换就不换,我拉段曲子给你听,就当付水费了。”
“别别别!”刘长英赶紧摆手,“你这弦一拉,保准把西头坐月子的张媳妇吵得堵耳朵,到时候她男人得来掀我铺子的摊子。要真想谢我,就去帮东头王奶奶把晒的玉米棒子收了,她昨儿还跟我念叨腰不得劲呢。”
帅哥手指顿在琴弦上,看了看刘长英,又望了望东边的晒谷场,忽然笑了:“长英姐果然机灵,这是变着法儿让我干活啊。行,我去。不过说好,回来还得喝你这井里的水。”
刘长英挥挥手:“快走快走,别在我这儿挡着太阳。对了,回来要是王奶奶夸你,我就把那串辣椒给你俩,让你知道知道,我这杂货铺的东西,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帅哥应了声,扛起二胡往东边走。刘长英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了句“傻大个”,转身从檐下摘下那串辣椒,揪了两个最红的塞进兜里——刚那小子喝水时,喉结动得厉害,倒真像头能扛事的牛。
刘长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回头向偏房喊了一下:"关炎,关炎,忙活啥呢?"
关炎老远正砌墙,身上的白色短袖已经被汗水浸泡出花了,到头来还是无厘头的回了句:"刘关张无命欲何如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父吟成恨有余…"
陆玲珑从房间走了出来,看着趴在地上了,一把撅了起来:"瞅你这汗出的,我准备订一份计划表,陪我一起呗。"
"不行啊,我还要砌房呢"
"就你的小身板,一个人这要猴年马月了,况且我也等不了,哎呀,你别砌了,进来!"陆玲珑拽着刘关炎的胳膊往屋里拖,他被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瓦刀“哐当”掉在地上,溅起点尘土。“你这丫头,咋还抢起人来了?”刘长英在平台上笑骂,手里却慢悠悠剥着颗刚从罐子里摸出的话梅,“关炎这墙砌得跟狗啃似的,早该歇歇了。”
刘关炎被拖进偏房时还在嘟囔:“那墙角得砌直了,不然冬天漏风……”话没说完就被陆玲珑按在小板凳上,她转身从桌上抓过个牛皮本,“哗啦”翻到新的一页,笔尖在纸上戳得咚咚响:“周一去后山摘野枣下午再去卖了,周二跟王奶奶学纳鞋底,周三……”她忽然抬头,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周三去镇上新开的超市瞅瞅,听说门口摆了台抓娃娃机,我要抓个向日葵形状的。”
“超市有啥好瞅的?”刘关炎瞅着她手背上的创可贴——早上串风铃时被针扎的,现在换了块新的,边角还沾着点线头,“人多嘈杂,万一挤着你……”
“挤不着。”陆玲珑把本子往他怀里一塞,伸手去解他被汗水浸透的领口,指尖触到他锁骨时,他像被烫着似的缩了缩。“你看你,汗流得跟刚从海里捞出来似的。”她转身去舀水缸里的凉水,端来时碗沿还沾着片菜叶,“先喝口,我跟你说,那超市的海报都贴到村口老槐树上了,画着个红脸蛋娃娃啃西瓜,看着就甜。”
刘关炎盯着她手背上的创可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这计划哪有砌墙要紧?等把墙砌好了,我陪你去逛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陆玲珑挑眉,手往腰上一叉,活脱脱刘长英的架势,“到时候超市的西瓜都该烂了!再说了,我这计划里藏着秘密呢。”她忽然凑近,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我问过小花,她说镇上的照相馆进了新背景,是片向日葵花海,比海边的油菜花还好看。”
刘关炎的心猛地一跳,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比墙头的太阳还烈,比檐角的辣椒还红。他忽然想起自己夜里盘算的那些:米白的墙,挂满的照片,爬满丝瓜的架子……原来她早就替他把日子铺成了路,每一步都踩着暖烘烘的盼头。
“行吧。”他把瓦刀往墙角一扔,响声惊得窗外的风铃叮铃铃乱颤,“听你的,先搁三天。”
陆玲珑立刻笑成朵花,拽着他就往门外跑:“那现在就去摘野枣!后山的枣子再不吃,该被麻雀啄光了。”路过杂货铺时,她冲刘长英扬了扬手里的布兜:“长英姐,晚上来吃野枣粥啊!”
刘长英把话梅核吐在手心,往地上一扔:“算你们有良心!对了,让那红衣服傻大个别在晒谷场拉二胡,王奶奶的玉米刚脱粒,别给震得掉了渣!”
“知道啦!”陆玲珑的声音飘得老远,人已经拽着刘关炎跑过了石桥。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拽得老长,刘关炎看着她红棉袄的后襟沾了片草叶,忽然觉得这没砌完的墙也没那么要紧了——毕竟日子还长,墙可以慢慢砌,但她眼里的光,得趁热捧着。
后山的野枣果然红透了,陆玲珑踮着脚够高处的枝桠,手背上的创可贴被风吹得掀了个角。刘关炎赶紧把她按在石头上坐好,自己爬上矮树,枣子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布兜里,也砸在她仰起的脸上。
“慢点慢点!”她捂着额头笑,声音混着枣子落地的脆响,“别跟摘敌人似的,咱又不急着吃。”
刘关炎跳下树时,裤脚勾破了个洞,露出的脚踝沾着泥土。陆玲珑伸手去拍,指尖却在他伤口上轻轻碰了碰:“疼吗?”
“不疼。”他把布兜往她怀里一塞,沉甸甸的,“比砌墙舒坦呢。”
风从树梢溜过,带着野枣的甜香。陆玲珑忽然抓起颗枣往他嘴里塞,核儿却卡在他牙缝里。她笑得直不起腰,伸手去抠时,被他顺势咬住指尖——温温的,带着点枣子的甜。
“你属狗的啊!”她抽回手,指尖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像在盖章"刘关炎你我告诉你,虽说咱俩是夫妻,我不嫌弃你但是你这臭毛病,必须要改改"。远处忽然传来二胡声,咿咿呀呀的,被风揉得软乎乎的。陆玲珑侧耳听了听,忽然拽着他往回跑:“是那傻大个在拉《茉莉花》呢!快走,别让他把王奶奶的玉米震成渣!”
刘关炎被拽得踉跄,却笑得胸腔发颤。阳光穿过枝叶,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陆玲珑偷偷画下的小太阳。他想,这没砌完的墙就晾着吧,反正日子有的是功夫,先陪她把野枣摘满兜,把向日葵的种子埋进土,把所有没说出口的盼头,都酿成往后的甜。
跑过晒谷场时,红衣服帅哥正坐在玉米堆上拉二胡,弦音被风搅得七零八落。陆玲珑老远就喊:“傻大个!别拉了,王奶奶的玉米要被你震出芽了!”
帅哥抬头,二胡弦“吱呀”一声跑了调:“这曲子应景,你听这风吹玉米叶的声,跟伴奏似的。”他看见刘关炎怀里鼓鼓的布兜,“摘野枣了?分我两个呗,换我不拉琴。”
陆玲珑刚要摆手,刘关炎却从兜里摸出把递过去:“拿着,别往玉米堆上坐,压坏了王奶奶要心疼的。”
帅哥接枣时,陆玲珑忽然拽了拽刘关炎的袖子,声音压得低:“你看他琴盒上的贴画,是片向日葵。”
刘关炎瞥了眼,没说话,只是把陆玲珑往身边带了带。风卷着玉米须子扑过来,她打了个喷嚏,手背上的创可贴彻底掉了,露出那道浅白的疤。他赶紧脱下自己的短袖,往她手上裹:“咋不早说?伤口沾了灰要发炎的。”
“多大点事。”陆玲珑挣了挣,却被他攥得更紧,“回去用盐水冲冲就好,倒是你,光膀子不嫌晒得慌?”
“我皮糙肉厚。”他拽着她往家走,路过石桥时,她忽然停住脚,望着水里的影子发呆。
“咋了?”
“你说,”她的手指在他手心里画圈,“等野枣落了,向日葵枯了,咱还能去哪摘新鲜的?”
刘关炎喉结滚了滚,捡起块石子往水里扔,涟漪把两人的影子晃得支离破碎:“明年后山还会长,向日葵也能再种,慌啥。”
“我不慌。”她忽然笑了,眼睛却有点红,“我就是怕明年的野枣没今年的甜,明年的向日葵,没我亲手种的好看。”
他没接话,只是把她的手揣进自己裤兜——那里还暖着,刚摘枣时被晒得滚烫。走到杂货铺门口,刘长英正趴在平台上数硬币,见他们回来,扬了扬下巴:“枣子卖不卖?我给镇上的张屠户捎两斤,他媳妇怀了孕,就想吃口酸的。”
“卖!”陆玲珑立刻精神了,从布兜里倒出一小捧,“奶奶你称称,多了不要钱。”
刘长英摸出杆锈迹斑斑的秤:“跟我还算啥钱?不过张屠户那性子,少了要跟你掰扯半天。”她称完往纸包里一裹,忽然盯着陆玲珑的手,“咋裹着关炎的衣裳?又磕着了?”
“没有,就是沾了点土。”陆玲珑赶紧把手往身后藏,却被刘长英一把拽住,她摸出个小瓷瓶,倒出点药膏往那道疤上抹,“这是我托人从城里带的,比你那红霉素管用,记得按时涂,别总不当回事。”
药膏凉丝丝的,陆玲珑忽然鼻子一酸:“奶奶,你比关炎还疼我。”
“他那是嘴笨。”刘长英瞥了眼站在旁边的刘关炎,他正把剩下的野枣往缸里倒,耳朵尖红得发亮,“上次你说想吃槐花饼,他凌晨三点就去后山撸槐花,被洋辣子蛰了满胳膊包,回来还嘴硬说自己不小心碰的。”
陆玲珑猛地转头看刘关炎,他手一抖,枣子滚了一地。“你咋不早说?”她冲过去拽他胳膊,果然看见几道浅褐色的印子,是被蛰过的痕迹。
“早好了。”他往后躲,却被她按住手腕,那力道不大,却带着股说不出的疼。
“傻不傻啊你。”陆玲珑的声音有点颤,眼泪却没掉,只是抓起颗野枣往他嘴里塞,“以后不许这样了,想吃啥我自己去弄,你老实待着就行。”
“知道了。”他含着枣子,声音含糊不清,指尖却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在说“没事”。
刘长英看着他俩,忽然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别在我这儿腻歪。张屠户的钱我先替你们收着,晚上来拿,顺便把野枣粥带来。”
回去的路上,陆玲珑没再跑,只是慢慢牵着刘关炎的手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她忽然说:“其实我不怕疼,就怕你总把事藏在心里,累不累啊?”
“不累。”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藏着挺好,说出来你又要哭。”
“我才不哭。”她捏了捏他的手心,“我要笑着看你把墙砌完,看向日葵爬满墙头,看明年的野枣结得比今年还多。”
他忽然停下脚,转头看她。夕阳落在她睫毛上,像镀了层金,手背上的药膏泛着微光。“会的。”他说,声音哑得像被风吹过的琴弦,“都会的。”
陆玲珑忽然踮脚,在他脸上亲了口,沾了点野枣的酸气。“这是奖励你的。”她笑着跑开,红棉袄的影子在暮色里晃啊晃,“快点跟上,粥该熬糊了!”
刘关炎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忽然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是早上砌墙时在土里挖到的,半块碎瓷片,边缘磨得很光滑,像片小小的向日葵花瓣。他把它悄悄塞进陆玲珑的布兜,心里想:等墙砌好了,就把这碎瓷片嵌在窗台上,让她每天都能看见。
日子嘛,不就是这样?有点酸,有点甜,还有些藏在碎瓷片里的盼头,慢慢熬着,就成了最暖的粥。
"对了,老婆,计划提上日程呗。"
"什么计划,你在说什么?"
"就是你日记里写的那些啊。"
"好啊你,刘关炎,竟然偷看我日记!"
"老夫老妻了嘛"
"滚蛋,还没满一年呢,你如果期间对我不好,我就去找长英奶奶,把你游街示众,哼!"
"好啦,老婆,一辈子的!"陆玲珑被他那句“一辈子的”说得心头一热,刚要发作的气瞬间泄了,却还是故意瞪他:“谁跟你一辈子?说不定明天就反悔了。”嘴上这么说,脚步却慢了下来,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挠,像只撒娇的猫。
刘关炎攥紧她的手,往家的方向拽:“反悔也晚了,户口本都锁在长英奶奶的樟木箱里,钥匙她藏在咸菜坛底下,你找不着。”
“你咋知道?”陆玲珑挑眉,“我上周还看见奶奶往坛子里塞东西,原来是钥匙啊。”她忽然踮脚凑到他耳边,“其实我早就摸过了,那咸菜齁咸,奶奶说要留着给你下酒,治治你嘴笨的毛病。”
刘关炎耳尖更红了,闷头往前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拧成麻花,陆玲珑忽然想起什么,拽着他拐进旁边的小路:“先别回家,去看看咱们的向日葵。”
院角的向日葵果然又长高了些,叶片上还沾着午后的露水。陆玲珑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叶尖:“你看这颗,茎秆都比我手腕粗了,肯定能结最大的花盘。”她忽然转头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日记里写的计划,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刘关炎蹲在她身边,数着叶片,“周四去采蒲公英,晒干了泡茶;周五帮王奶奶纳鞋底,你说要绣朵向日葵在鞋头;周六……”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周六去照相馆,拍那张向日葵花海的照片。”
陆玲珑的手指顿在叶茎上,忽然笑出声:“算你没白偷看。”她从兜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几颗饱满的瓜子,“这是去年留的种子,你说埋在花盆旁边,明年会不会长出一片来?”
“会。”刘关炎接过瓜子,往土里摁了摁,指尖沾了些湿泥,“等明年开花,咱们搬个小马扎坐在中间,你数花瓣,我给你读日记里没写完的话。”
“谁要你读?”陆玲珑拍掉他手上的泥,却被他反手握住,那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颤。“其实……”她咬了咬嘴唇,声音轻得像风,“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想在向日葵开花那天,跟你学拉二胡,就拉《茉莉花》,像那傻大个拉的那样,就是别跑调。”
刘关炎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他想起那红衣服帅哥琴盒上的向日葵贴画,想起陆玲珑盯着贴画时发亮的眼睛,原来她早就把所有细碎的盼头,都藏在了日子的褶皱里。
“我学。”他看着她手背上的疤,在暮色里泛着浅银,“明天就去跟那傻大个请教,他要是敢藏私,我就用野枣砸他琴盒。”
陆玲珑被他逗笑了,眼泪却趁机滚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得像颗小太阳。“你咋啥都答应?”她吸了吸鼻子,“要是……要是我等不到向日葵开花呢?”
刘关炎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指腹粗糙得像砂纸,却温柔得不像话:“那就把种子揣在兜里,走到哪种到哪。就算你不在,我也让它们开得漫山遍野,让你在天上也能看见。”
“不许说傻话。”陆玲珑捂住他的嘴,眼眶红得像檐角的辣椒,“我要亲眼看着它们开花,还要坐在花海里听你拉跑调的二胡,少一步都不算数。”
“算数,都算数。”他掰开她的手,往她掌心塞了颗野枣,“先甜口,剩下的日子慢慢熬。”
晚风卷着向日葵的清香扑过来,陆玲珑忽然站起来,拽着他往屋里跑:“快回去熬粥!奶奶该等急了,她要是饿坏了,真能拿咸菜坛砸你。”
刘关炎被她拽得踉跄,却笑得胸腔发疼。月光爬上墙头时,他看见陆玲珑把那半块碎瓷片嵌在了向日葵花盆沿上,瓷片反射的光落在她手背上,像给那道疤镀了层银。
灶上的野枣粥咕嘟作响,陆玲珑坐在小板凳上,借着灯光翻看她的牛皮本。刘关炎凑过去看,发现最后一页被补了个小补丁,上面用红笔写着:“拉二胡的刘关炎,要比傻大个拉得好听一百倍。”
他伸手去抢,却被她按住:“别动,这是给你的任务书,完不成要罚的。”
“罚啥?”
“罚你……”陆玲珑眼珠一转,忽然往他嘴里塞了颗煮软的枣,“罚你每天给我剥一颗野枣,剥到向日葵开花为止。”
刘关炎含着枣,点了点头。粥香漫满了小屋,混着药膏的凉、野枣的甜,还有两人没说出口的话,熬成了一锅稠稠的暖。他知道,有些计划不用写在纸上,也会刻在日子里——比如明天要学的二胡,比如花盆里刚埋下的种子,比如那句被野枣甜味裹着的“一辈子”。
窗外的风铃忽然响了,大概是那红衣服帅哥又在晒谷场拉琴。陆玲珑侧耳听了听,忽然笑了:“跑调跑得比你将来还厉害。”
刘关炎没说话,只是往她碗里多盛了勺粥。月光落在粥里,晃出细碎的光,像把所有的日子都泡成了甜的。
"我还要一碗!"
"好,都给你,老婆"
野枣粥熬得稠稠的,陆玲珑盛了满满一碗给刘长英送过去时,杂货铺的灯已经换成了节能灯,昏黄的光打在刘长英苍白的脸上,她正趴在平台上核对账本,手指在算盘上拨得噼啪响,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奶奶,趁热喝。”陆玲珑把碗往她手边推了推,瞥见账本上歪歪扭扭的数字,有好几处都涂改过,“今天的账咋这么乱?要不我帮你对对?”
刘长英头也没抬,算盘珠子又响了两声:“不用,老眼昏花罢了,跟你这小姑娘似的,看字久了就发飘。”她忽然停下手,往陆玲珑碗里舀了勺枣泥,“这枣甜,比去年的强,关炎摘的?”
“嗯,他爬树跟猴子似的,裤脚都勾破了。”陆玲珑笑,忽然发现刘长英的手在抖,刚舀起的枣泥差点洒在账本上,“奶奶,你手咋了?是不是吹了风?”
“老毛病了。”刘长英把手往袖口里缩了缩,抓起旁边的暖水袋抱在怀里,“人老了就不经冻,你看这才刚入秋,我就得起冻疮。”她忽然扬声喊,“关炎!把里屋的棉门帘找出来挂上,夜里该凉了。”
刘关炎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攥着块蓝布棉帘,听见这话愣了愣:“现在挂是不是太早了?王奶奶家的棉帘都还在炕头堆着呢。”
“让你挂你就挂!”刘长英把眼一瞪,却没了往日的气势,声音虚浮得像飘在风里,“我这杂货铺四面漏风,不比你家暖和,冻着我卖货的客人咋办?”
陆玲珑看着她把暖水袋抱得更紧了,袋口的绒布都磨起了球,忽然想起前几天夜里起夜,看见杂货铺的灯亮到后半夜,窗纸上的影子歪歪扭扭的,像是有人在里头弯腰咳嗽。
棉门帘挂上时“啪嗒”响了一声,刘关炎拍了拍手上的灰:“奶奶,明儿我给你这窗户糊层新纸,再塞点棉花,保准比王奶奶家的还暖和。”
“算你有良心。”刘长英终于露出点笑,却被一阵风呛得低低咳了两声,她赶紧端起搪瓷缸喝水,手背上的青筋突突跳着,“对了,明儿去镇上,给我捎两包甘草片,要最便宜的那种,治咳嗽的。”
“咋又咳嗽了?”陆玲珑皱眉,“要不还是去卫生院看看吧,张医生上次说……”
“看啥看?”刘长英打断她,把空碗往平台上一搁,“我这身子骨,比村口那棵老槐树还结实,风吹雨打的都活了几十年,吃两片药就好。”她忽然往晒谷场的方向瞥了眼,“那傻大个还在拉琴?吵得人脑仁疼,关炎,去把他的二胡弦给我松了。”
刘关炎刚要动,却被陆玲珑拽住,她冲他使了个眼色,又往刘长英怀里的暖水袋看了看——那袋子明明是满的,却没冒一点热气,想来是早就凉透了。
“傻大个拉得挺好的。”陆玲珑忽然笑,“刚才王奶奶还跟我说,听着曲子剥玉米都有劲儿,让他多拉会儿呢。”她把碗摞起来往屋里送,“我去洗碗,你们聊着。”
灶房里水声哗哗响,陆玲珑却竖着耳朵听外头。刘关炎的声音闷闷的:“奶奶,要不这铺子歇两天吧,我跟玲珑帮你看店,你在家歇歇。”
“歇啥?”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