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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与凤行2

村头约有家杂货铺

5

  夜幕如同一块沉甸甸的黑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这座城市,火车站在这浓稠的黑暗里,像一座孤独的孤岛,被喧嚣与迷茫环绕。昏黄的灯光从高高的天花板上洒下,像是疲惫不堪的星辰,只能勉强照亮一小方天地,却无法穿透那厚重的夜色。灯光下,刘关炎和陆玲珑的身影被拉得歪歪斜斜,像是被命运肆意摆弄的皮影。

  火车站内,人潮依旧如水流淌,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匆匆,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上发出单调而嘈杂的声响,与广播里冰冷的车次播报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杂乱无章的乐章,冲击着刘关炎本就脆弱的神经。他呆呆地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整天徒劳无功的寻找,让他的身心俱疲,脸上写满了无助与绝望。

  火车站外,街边的小夜摊灯火通明,在浓重的夜色里透出一抹别样的热闹。烧烤架上的肉串滋滋冒着油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与烟雾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主唱是个帅气的小伙子,握着麦克风,深情地唱着:“你会察觉到我根本寂寞难耐,即使千多百个深夜曾在梦境内,我有吻过你这毕竟并没存在……”一旁,一个年轻的孩子专注地拉着二胡,那如泣如诉的旋律与主唱的歌声巧妙融合,而架子鼓的节奏则为这夜晚的歌声增添了几分律动。

  “人声车声开始消和逝,无声挣扎有个情感奴隶,是我多么的想她,但我偏偏只得无尽叹谓……”歌声在夜空中飘荡,传进刘关炎的耳中,却如同虚幻的背景音,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他的目光依旧呆滞,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迷茫之中,周围的热闹与他格格不入。

  陆玲珑看着刘关炎,心中满是纠结与不忍。她知道,此刻的刘关炎已被绝望深深笼罩,这热闹的夜市、动人的歌声,都无法慰藉他那颗破碎的心。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刘关炎,只能静静地坐在他身旁,感受着他的痛苦。

  “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就算在寂寞梦内超出好友关系……”歌声还在继续,夜市里的人们或是举杯畅饮,或是欢笑交谈,沉浸在这夜晚的惬意之中。然而刘关炎的世界,却被寻找无果的绝望填满。他坐在那里,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忘,唯有心中对小花的思念,如同黑暗中燃烧殆尽的余烬,虽仍有温度,却再难燃起希望的火焰。

  歌曲还在唱,时间仍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他认出来了,迷茫的眼中,燃起一丝火焰,那个拉二胡的正是刘关炎大学舍友小林。

  小林似乎也发现了他,在歌曲演奏完之后,便兴奋地跑了下来:“关炎哥,你好了,自从你那次离开学校,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你旁边的这个女孩是陆玲珑吗?是你之前夜夜都在想的那个女孩吗?”

  刘关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旁的陆玲珑神色复杂,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搭在刘关炎肩膀上的手。刘关炎看着小林,心中五味杂陈,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大学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林……”刘关炎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小林这才注意到刘关炎的异样,兴奋的神情渐渐转为担忧。“关炎哥,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刘关炎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又觉得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不知从何说起。陆玲珑见状,轻声说道:“小林,没事。”小林疑惑地看看陆玲珑,又看看刘关炎,点了点头说:“行,那关炎哥,要不先到我们摊位这边坐会儿?”

  刘关炎木然地点点头,跟着小林来到摊位旁。夜市的喧嚣声依旧,可刘关炎却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小林搬来几把椅子,招呼刘关炎和陆玲珑坐下,又递过来两瓶水。

  “关炎哥,你离开学校后,大家都挺担心你的。”小林打破沉默说道。刘关炎苦笑一声:“瞎操心嘛。”小林挠挠头:“说啥呢哥,咱们是兄弟。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子,肯定经历了不少事,你旁边的这个姑娘,是不是那个陆玲珑啊?”

  小花(陆玲珑)的脸色越发难看,生怕被认出来,便一把拉住刘关炎的手臂,神色慌张的说:“没有啦,我是她邻家妹妹,你可以叫我小花。”

  小林摆弄了一下脸上那副阅人无数的眼镜说:“邻家妹妹吗?“

  正在气氛一顾陷入尴尬的时候刘关炎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说:“小林,你知道哪所医院,是最能做脑肿瘤手术的吗?“

  小林:“那很多了呀,怎么了,关炎哥,你不会有脑肿瘤吧?“

  “我只是找人“

  “找人啊,那很巧啊这个路口左拐,有人摆摊算命的,真的很灵呢,关炎哥去试试吧。”刘关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光亮,几乎是拽着陆玲珑就往小林说的路口走。夜市的灯火在身后渐远,晚风带着些凉意,吹得他单薄的衣摆微微晃动,心里那点刚燃起的希望,却烫得他指尖发颤。

  路口的算命摊支在一棵老槐树下,一盏昏黄的小马灯悬在竹竿上,把摊主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摊主是个白发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对襟褂子,背后有一块用沉香木所雕刻的牌子,牌子中刻了一首诗“

  神算通三界,玄机尽掌中。

  课卜断吉凶,一卦定始终。

  往世因果现,来途祸福融。

  问事无虚应,敢叫天地同。”

  ​只见那白发老者,正眯着眼拨弄着手里的罗盘,听见脚步声才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刘关炎身上时,带着点说不清的通透。

  “先生,”刘关炎的声音比在火车站时稳了些,却还是透着慌,“您能帮我算算……我要找的人,在哪吗?”

  老者没立刻答话,只是示意他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

  陆玲珑站在一旁,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她既怕老者算不出什么,让刘关炎更失望,又怕算出些什么,把她那点伪装彻底戳破。

  “报个生辰八字吧。”老者的声音带着老烟嗓的沙哑,慢悠悠的,倒让周遭的嘈杂都淡了些。

  刘关炎一愣,他哪知道小花的生辰八字?他张了张嘴,看向陆玲珑,眼神里满是求助。陆玲珑心里咯噔一下,总不能胡编一个吧?正慌神时,老者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找不到就不报了,说说你找她,是为了什么?”

  “她……她要做手术,脑肿瘤,我想陪着她。”刘关炎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攥得发白,“我找了一天,找不到,我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甚至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老者指尖在罗盘上轻轻一点,那指针转了几圈,晃晃悠悠停在某个方向。“你心里啊,不是找不到她,是怕找不到那个‘该在的她’。”老者抬眼看向刘关炎,目光像浸了水的棉絮,软乎乎的,却能透进人心里,“你要找的,到底是病床上的人,还是你以为的那个影子?”

  刘关炎猛地一震,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下后脑勺。影子?他想起陆玲珑穿着小花的蓝布裙,用小花的语气说话的样子;想起自己握着她的手时,恍惚觉得小花还在的瞬间;甚至想起刚才在火车站,他几乎要把眼前的人当成小花,忘了自己是来寻“玲珑”的。

  “我……”他想说他找的是陆玲珑,可话到嘴边,却堵得发慌。这些天,他守着杂货铺,对着小花的遗物流泪,转头却又跟着“小花”来寻另一个人,他自己都快分不清,心里翻涌的到底是思念,还是对“失去”的恐惧。

  陆玲珑站在旁边,老者的话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强装的镇定。她看着刘关炎紧绷的侧脸,看着他眼底那层迷茫,忽然觉得喉咙发涩——原来他早就察觉了吗?还是说,连他自己都没理清这份混乱?

  “先生,您就告诉我,她在哪家医院就行。”刘关炎避开老者的目光,声音带着点固执的沙哑,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老者缓缓叹了口气,从竹篮里拿出一张黄纸,用毛笔蘸了点墨,写了几个简易方位,又画了几个简单的符号说:“先往东边走吧,在东边只有医院能治她的病。”他把纸递过去,指尖碰了碰刘关炎的手,“只是啊,找到人之后,你得想清楚,你要见的是谁,是病床上的她,还是你心里那个没走的人。”

  刘关炎捏着那张纸,纸角有些粗糙,硌得他手心发疼。地址上的医院很陌生,可他看着那行字,心里却没多少找到答案的轻松,反而沉甸甸的,像压了块湿棉絮。

  “谢谢先生。”他起身付钱,动作有些僵硬。陆玲珑跟在他身后,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盏小马灯,老者还坐在那里,慢悠悠地拨弄着罗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风吹过,带着远处夜市的烟火气,刘关炎捏着那张纸,忽然停下脚步。他转头看向陆玲珑,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小花,”他开口,声音很轻,“你说,他算的是玲珑,还是……”

  他没说下去,可陆玲珑懂了。她看着他眼底那点挣扎,忽然不敢再装下去。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关炎哥,我……”

  “先去医院吧。”刘关炎却打断了她,捏着纸的手紧了紧,转身往东边走。他的脚步很快,像是在逃,又像是在追,陆玲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一路寻来,他们找的或许从来不是某个地址,而是那个能让心安定下来的答案。

  夜风卷着城市的尾气,吹得人骨头缝里发寒。刘关炎捏着那张黄纸,像攥着救命的符,拦车时手都在抖。换了第三辆出租车,司机终于在绕了两圈后,指着前方一栋亮着惨白灯光的建筑说:“喏,就是这儿了,市一院东区分院,专治脑瘤的。”

  车还没停稳,刘关炎就推门跳下去,陆玲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高跟鞋跟在人行道上磕出清脆的响。医院大门像头沉默的巨兽,吞吐着进出的人,每个人脸上都蒙着层化不开的灰。

  “玲珑!”刘关炎几乎是跑着往里冲,声音在空旷的门廊里撞出回音。刚踏上台阶,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中年女人迎面走来,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截折叠的白大褂。

  两人撞了个满怀,女人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滚出几个药盒和一团沾着血的纱布。刘关炎慌忙去捡,抬头时,正对上女人红肿的眼——那双眼像浸过盐水的核桃,看着他,忽然就定住了。

  “你是……”女人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盯着刘关炎的脸,手指微微发颤,“你一定是关炎吧?玲珑常跟我念叨的那个……”

  刘关炎的心猛地往下沉,像坠入冰窟。他认得这张脸,在陆玲珑钱包里的全家福上见过——是她小姨。可小姨的眼神里没有重逢的惊喜,只有一种他读不懂的哀伤,像提前预知了结局的人,看着迷途的羔羊撞进早已设好的围栏。

  “小姨?”刘关炎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擦过木头,“玲珑呢?她手术怎么样了?我来晚了吗?”

  女人蹲下身,慢慢捡起地上的东西,动作慢得像在撕扯什么。她没看他,只是盯着那团带血的纱布,声音轻得像叹息:“她……走了。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手术没挺过来。”

  “走了”两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刘关炎的天灵盖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凉的石柱上,后背传来刺骨的疼,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他张着嘴,想反驳,想追问,喉咙里却像堵着团滚烫的棉絮,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生前总说,你一定会来找她。”小姨抬起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刘关炎的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她说你认死理,要是知道她病了,就算翻遍全城也会找来……她还说,怕你太难过,让我别告诉你太多,就说她去很远的地方了……”

  刘关炎的视线开始模糊,他想起陆玲珑穿着小花的蓝布裙,在晨雾里对他笑;想起她攥着他的手,说“我就在你身边”;想起她在火车站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破绽,此刻像冰锥,一根根扎进他的心脏。

  原来她跟着他跑遍全城的医院,不是敷衍,是在陪他走完这场自欺欺人的寻找——“寻找一个早就不存在的人,寻找一个能让他暂时逃避现实的借口。“

  他猛地回头,想去找陆玲珑。可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落叶滚过台阶。刚才还站在他身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的幻觉。

  “她……”刘关炎指着空荡荡的身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刚才明明还有个人……跟我一起来的……”

  小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轻轻摇了摇头:“自你进门,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刘关炎的目光在空荡荡的台阶上逡巡,像在寻找一件遗失的魂魄。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脚边,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听着竟像谁在暗处偷偷地哭。他明明记得“小花”的体温还残留在手腕上,记得她被拽得踉跄时那声几不可闻的轻呼,可转瞬间,连影子都没留下。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要被风吹散,“她刚才还在的……就站在这里……”

  小姨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胳膊,指尖的冰凉透过衣袖渗进来:“关炎,你太累了。从白天找到现在,眼睛都熬红了,怕是看花了眼。”她顿了顿,把那个黑色塑料袋往他怀里塞了塞,“这是小花留在病房的东西,你拿着吧。她总说你念旧,这些东西在你那儿,比在我这儿强。”

  塑料袋里的东西沉得压手,像装着块烧红的烙铁。刘关炎低头看着那团沾血的纱布,忽然想起陆玲珑最后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也是这样,气若游丝,手背上扎着输液针,他握着那只手,眼睁睁看着温度一点点冷下去,却什么都抓不住。

  原来失去一个人,是会重复上演的。

  他踉跄着走进医院大厅,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紧。挂号处的灯还亮着,穿白大褂的护士低头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空旷里格外清晰。他走到导诊台前,指着手里的黄纸,声音抖得不成调:“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叫程夕花的病人?今天下午做的手术……”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惯见生死的淡漠,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程夕花,脑胶质瘤晚期,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抢救无效。家属刚走没多久。”

  “抢救无效”四个字,像冰锥扎进耳膜。刘关炎扶着冰凉的导诊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想起“小花”(陆玲珑)穿着那蓝布裙,在晨雾里对他笑,说“关炎哥,我就在你身边”;想起她在火车站拉着他的胳膊,慌慌张张地说“我是小花啊”;想起她欲言又止时,眼里闪过的那点愧疚……

  那些被他当作“像玲珑”的细节,原来都是她在扮演另一个人。她用小花的语气说话,穿之前小花的衣裳,甚至模仿小花小时候爱吃话梅糖的习惯,这一切原来都是假的…

  可他呢?他把这份伪装当成了救命稻草,像个傻子一样追着跑,以为抓住了就能回到过去。

  刘关炎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城市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晕,像谁哭花了的脸。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黄纸,上面的方位和符号被指尖的汗濡得发皱。老者说:“你要找的是病床上的人,还是心里那个没走的人”,原来从一开始,答案就摆在眼前——他找的从来不是小花,是那个能让他逃避“失去”的幻影。

  而幻影,终究是要碎的。

  他蹲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塑料袋里的东西散落出来:一本翻旧的笔记本,一支断了芯的铅笔,还有半盒没吃完的话梅糖——和陆玲珑爱吃的那个牌子一模一样。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是小花和陆玲珑的合影,两个姑娘挤在土地庙的香案前,笑得露出牙齿,阳光洒在她们发间,亮得晃眼。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是小花的字迹:“关炎哥,对不起。我没能替玲珑留住你,也没能留住我自己。”

  刘关炎把脸埋在膝盖里,压抑了一整天的哭声终于忍不住破口而出。哭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头受伤的野兽在哀嚎。他想起小花半夜走的时候,他没敢哭,现在小花真走了,再也没人会劝他“别难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的灯暗了几盏。刘关炎抬起头,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只剩下涩涩的疼。他把散落的东西一件件捡起来,放回塑料袋里,动作慢得像在进行一场仪式。

  凌晨,城市的商业街像是一座不夜的舞台,被浓稠夜色包裹,却又闪耀着无尽光芒。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吗?“刘关炎先是在医院台阶上坐了一会,然后缓缓起身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似乎随意一场风,就能把他吸散…

  繁华的商业街并不会因为时间的影响而消泹这片美好的风光与此时悲伤的刘关炎格格不入,似乎生活在这条商业街就不会发生悲伤,每一的刘关炎都是此刻月光下的异人。

  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酒吧里传出动感的音乐,彩色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人行道上,门口时不时有年轻人进进出出,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咖啡店中,温暖的灯光下,有人独自坐着,静静享受着咖啡的香醇与这深夜的宁静;也有三两好友相聚,轻声交谈,分享着生活的点滴。

  美食街更是热闹非凡,烤串店的炉火熊熊燃烧,肉串在火上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食客们围坐在桌旁,大快朵颐,杯盏碰撞间,谈笑声此起彼伏。小吃摊前,老板熟练地制作着各种美食,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弥漫在整条街道。

  世界不会因为谁的加入或谁的离开而停滞下来,世界唯一能为你所做的,就是抽取你生命长河中的一部分或一大半,来消磨这份消沉的爱。

  在无限接近凌晨,小林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老远就看见了如同行尸走肉的刘关炎。他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扔,几步跑到刘关炎身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

  “关炎哥,”小林轻声唤道,“别这样。”他知道此刻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于是伸手轻轻拉了拉刘关炎,“走,哥请你吃烧烤。”

  刘关炎木然地任由小林拉着,来到一家烧烤摊前。小林从不知何处扛来了一箱勇闯天涯啤酒,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摊主是个热情的大叔,笑着招呼他们坐下,不一会儿,烤好的肉串便端了上来,香气四溢。

  小林打开两瓶啤酒,递给刘关炎一瓶,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泡沫顺着嘴角溢出,他也不在意。刘关炎看着手中的啤酒瓶,眼神空洞,仿佛那只是个无意义的物件。

  “关炎哥,”小林打破沉默,“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受。”小林顿了顿,又灌下一口酒,“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会给你迎头一棒,打得你晕头转向。可咱不能就这么倒下啊。”

  刘关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夜市的热闹在他眼中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小林看着他,心中一阵刺痛,他想起大学时那个阳光开朗的刘关炎,和眼前这个被悲伤吞噬的人判若两人。

  “哥,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小林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失去重要的人是什么滋味,可日子还长着呢。”

  刘关炎缓缓转过头,看着小林,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焦距,他的嘴唇颤抖着,却依旧说不出话来。小林见状,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把瓶子放在桌上。

  “来,关炎哥,咱们喝酒。”小林举起瓶子,碰了碰刘关炎手中的酒,“今天咱就一醉方休,把所有的不痛快都抛在脑后。”

  刘关炎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举起啤酒瓶,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却比不上他心中的苦涩。一瓶接着一瓶,刘关炎的动作越来越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麻痹心中那无尽的痛苦。

  小林默默地陪着他,也不阻拦,只是偶尔劝一句:“慢点喝,别伤着身子。”夜市的灯光昏黄,映照在两人身上,周围的喧嚣声渐渐模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和这一箱啤酒。

  刘关炎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在又一瓶酒下肚后,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伏在桌上,放声痛哭,哭声中夹杂着无尽的悲伤与绝望。小林轻轻拍着他的背,什么也没说,只是陪着他,在这繁华却又孤独的夜市里,任由刘关炎释放着内心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刘关炎的哭声渐渐小了,他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却有了一丝清明。他看着小林,声音沙哑地说:“小林,谢谢你。”小林笑了笑,递给他一张纸巾,“谢啥,咱们是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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