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最近很不对劲。当年的那件事,我因为出国了,没能亲眼目睹,但关于他的传言,我听到了不少。
路人郭少,这妞是从哪儿找来的啊?给哥几个玩玩呗?
我冷笑一声,没等郭城宇开口,直接迈步走过去,俯视着那人。
顾辞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那人脸色一变,想要动手,却被我一把扣住手腕,狠狠一掰。他疼得倒吸凉气,连连求饶。我紧紧盯着他。
顾辞管好你的嘴,再乱说话,我不介意让你这辈子都用不上它。
郭城宇赶忙打圆场。
郭城宇还不滚?
那群人立刻作鸟兽散。我坐下来,拿过一个干净的杯子,郭城宇马上给我倒酒,语气里带着无奈。
郭城宇丫头,脾气还是一点没改。你要找我,直接说一声就行,何必跑到这儿来?要是让池骋知道了,他非把我活剥了不可。
顾辞郭少日理万机,我哪敢打扰?
郭城宇池骋怎么了?
我手指一顿,抬眼看向他。
郭城宇果然,除了他,还能有谁让你这么上心?
我没有否认,只是说道:
顾辞我也很关心你啊,这不就来找你了?
郭城宇少来这套,到底什么事?
顾辞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和汪硕闹掰了,连带着你们也老死不相往来?
郭城宇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苦笑。
郭城宇你没听过那些传言?
顾辞听说了。
顾辞不过要是真的,你这辈子都别想追上姜小帅。
他猛地捂住我的嘴,压低声音。
郭城宇这话可不能乱说!
顿了一下,他又狐疑起来。
郭城宇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懒得解释,只是看着他。郭城宇叹了口气,知道糊弄不过去,干脆摊牌。
郭城宇行,咱俩交换。我说我的,你也得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跑到国外去了。
我沉默了几秒,灌了两杯酒,才开口。
顾辞我亲了池骋。
郭城宇瞪大了眼睛,连着骂了三声“卧槽”,满脸的震撼。
郭城宇难怪……难怪他后来变成那副样子。丫头,还是你厉害啊。
我白了他一眼。
顾辞少废话,该你说了。
他揉了揉脸,声音低了下来。
郭城宇当年我们三个人玩得挺好,直到有一天,我和池骋都喝多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和王硕躺在一张床上,池骋以为我睡了他男朋友。
我听完,嗤笑一声。
顾辞就这?
郭城宇无奈。
郭城宇就这。
我拍拍他的肩膀。
顾辞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郭城宇你信我?
顾辞信,要是真的,猪都能上天。
郭城宇刚要感动,我又补了一句。
顾辞不过,池骋现在是我的人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他先是一愣,随后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郭城宇你的人?!
我勾起嘴角。
顾辞对,我的人。
顿了顿。
顾辞虽然还在追。
郭城宇立刻摆手。
郭城宇放心,我绝对没想法!
我笑了,和他碰杯。
顾辞一切都会好的。
……回忆
那晚我喝多了,回家闻到他身上有酒气,还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我拽住他的领带吻上去的时候,他僵住了,没推开我。第二天,只看到桌子上留着一张机票。
郭城宇想起池骋凌晨打来的电话,那人声音沙哑地问。
池骋她……恨我吗?
但看着顾辞泛红的指节,他选择了沉默。
池骋猛地推开我,眼神又惊又怒,还有别的什么——我没看清,也不想看清。
第二天酒醒之后,我后悔了,想找他解释,可是电话打不通,消息不回,就连常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他。
第三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飞往国外的机票,底下压着一沓现金。
我盯着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他这是想赶我走?
我发疯一样找他,可是池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他总是往墓园跑。
我去了我妈的墓前,果然看到地上散落着烟头——他常抽的牌子。
他躲到了公司,那个他平时最不爱去的地方。
我直接冲到他公司,门卫拦着不让进。
顾辞告诉池骋,我今天非要见到他不可。
从中午等到天黑,他终于让人送了一件外套出来。
我没接,冲着大楼喊。
顾辞池骋,你他妈就是个懦夫!
第二天,我发着高烧收拾行李,只带了张机票,钱一分没动。我扔下的外套,他后来自己捡回去。
至于那张机票——是他买的,但不是为了赶我走。
池骋那丫头脾气倔,要是自己走,肯定连钱都不带。
他是这么跟郭城宇说的。
在机场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可回头找,又什么都没有。
我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
直到郭城宇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我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没人。
失望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郭城宇怎么,丫头,我送你还不满意?
我没说话。
我不知道的是,那天池骋一整夜没睡,眼里全是血丝。
他站在暗处看了我很久,最后转身去了我妈的墓前。
他抽了一整包烟,对着墓碑说。
池骋对不起。
——他答应过我妈,会好好照顾我,当我一辈子的哥哥。
可那天在酒吧,我喝醉了,拽着他的领子亲上去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是缩头乌龟。
他只是不敢面对我。
我摸出机票存根,背面有褪色的钢笔印——是池骋的字迹,被汗水晕开的“别走”。
池骋别走。
就两个字,洇开了大半,像被水泡过……
酒吧的灯光晃得人眼晕,郭城宇给我添酒的时候,指尖在杯沿敲了敲。
顾辞所以他现在……是默许了?
我举着杯子,指尖有点发颤。
顾辞知道我要回来讨个说法,不躲,不赶,就这么耗着?
郭城宇点了点头,又给我添了一些酒。
郭城宇你强吻他的那晚,他在楼道站了半小时,烟抽得满屋子都是,对着墙根发呆,衬衫领上还有你拽出来的褶子。
我仰头灌了一杯酒,酒气涌上头顶,眼前有些模糊。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被那所谓的“责任”和“规矩”捆得太紧,连面对我的勇气都得一点一点地攒。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郭城宇你去公司找他,他躲在顶楼盯了一天监控。
郭城宇你喊‘不认他’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嗓子哑得像是吞了沙子一样,只说‘去看看她’,最后说‘我烧得站不住了’。
我垂下眼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阴影。
郭城宇你甩掉他送的外套,他在监控室攥碎了拳头。
他叹了口气。
郭城宇机场那天,他在二楼捏着废登机牌,看你删完联系方式进安检,背影绷得像要断了一样。
我没有说话,指尖在杯壁上反复摩挲,杯中的酒晃出了细碎的光,映得眼底情绪翻涌。
只是那时不懂,真正的告别,从来不需要刻意做什么。
就像他默默地站在楼上注视,就像我删掉一切时,心里那声没说出口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