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清越从卫生间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继续聚餐,只是感到双手无力,身体也有些僵硬。
江荔我先回去吧。
林清越好,我去叫小陆送你。
林清越刚准备推门进入包间,我连忙拉住她。
江荔不用了。
抓着林清越手腕的手还有些颤抖,虽然我不是第一次面对被辞退的情况,但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然后我措手不及,没有办法迅速调整过来。头脑的理智还然后我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可林清越看我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我就知道我假意维持的笑容很糟糕。
林清越我知道你今天留下他的理由,并不是想要探究内幕。
林清越是你心软了。
林清越的话像一把锋利的锉刀,一点点磨开我的伪装,直至暴露出那连我自己也不想承认和面对的真相。
林清越我很清楚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也很清楚,你和他的接触意味着什么,但我并不认为恒远撤资是你的问题。
林清越江荔,你工作能力出众,也有敏锐的市场嗅觉,但在感情方面,你总是表现得太不果断。
林清越或许你有你的苦衷,我也不想过多干涉。
林清越但现在作为朋友,我想说,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利用一段感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利用完了该断则断,牵肠挂肚、藕断丝连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我静静地听完,沉默片刻,突然反问道。
江荔那你呢?对现在的一切满意吗?
林清越满意。
她微微侧过脸,从唇齿间挤出这句话。
林清越我满意。
她再次重复这句话,不像是一种强调,而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看着她逞强的模样,饶是再有演技,却也无法真的毫无波澜地说自己并不痛苦。明明是她在劝慰我,但我反而感觉她也是在劝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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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月色赶回家中,我习惯性地看向窗外,模糊的窗玻璃却能映出清晰的灯光、车流,同时我也看到倒影中自己疲惫的脸。
手机上弹出严浩翔的消息,他问我为什么提前走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回复他说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这段对话本该到此为止,可下一秒,他那边又发来消息。
[严浩翔:出什么事了吗?]
敏锐如他,迅速洞察出这其中的异常,可我现在一切尚未定论,我暂时还没收到工作室发出的任何辞退文件,如果他们不按照正规的流程走,我就还有挣扎的机会。
[江荔:真没事,不用担心。]
我回复完这条消息便直接熄屏,手机静静地放在身侧,随着车身移动,缓缓滑进车座内侧,有些磨损的手机外壳微微泛白。我突然想到这些年我一直没换手机,即使挣到了一些钱,也依旧不敢花,看到身边同事年年追随新款,我总会感到有些意外。
不,其实并不意外。 只是我把自己的不安,当成了全世界的常态。
出租车上放着音乐,像是父辈爱听的老歌。开车的司机是个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但开车并不稳当,经常急刹,搞得我没多久就有点反胃。
“2002 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音乐声还在持续,虽然是比较舒缓的节奏,但在此刻也显得很多余,我刚想然后他把音乐关掉,却已经到新一首歌的前奏。
跟前面几首老歌的旋律有些不同,那前奏听起来十分耳熟。我下意识瞥了眼屏幕上的歌单,看到了宋亚轩的名字,是他近期出的新歌。
反胃感迅速被好奇占据,我忍不住开口打趣。
江荔师傅,你听歌挺杂的嘛。
司机害,这是我女儿爱听的,说这是她喜欢的那个歌手。
他边游刃有余地打着方向盘,边笑着说道。
司机好像叫什么萧亚轩。
江荔是宋亚轩。
司机哦哦哦,搞错了搞错了。唉,她也是老怪我记不住人名字,我真是不了解他们年轻人的喜好。
司机她每次坐我车都要听,搞得我这歌单都乱七八糟的。
虽然像是在吐槽,但我透过后视镜,看到他提到女儿后笑眼盈盈的模样,有一瞬间却感到心头发酸。
我还来不及感伤,就是又一个急刹,身子受惯性作用往前栽,像是要把我刚吃的晚饭豆晃出来。
耳边宋亚轩的歌声像一条弯弯绕绕的麻绳,缓缓地扼住我的脖颈。我扶着前面的椅背,还是忍不住开口到。
江荔师傅,麻烦您把音乐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