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老宅的庭院里,百年银杏的落叶铺了满地金黄。
向秋晚站在廊下,看着仆人们忙碌地准备寿宴。
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暗纹的缠枝莲,衬得脖颈修长如玉。老夫人喜欢端庄的打扮,她便投其所好——毕竟,这场家宴是她作为"陆太太"第一次正式亮相。
"秋晚。"身后传来陆悠之的声音。
她转身,见他难得穿了件深灰色的中山装,金丝眼镜下的眸子沉静如水。他递来一个锦盒:"寿礼。"
盒中是一串沉香木佛珠,每一粒都泛着温润的光泽。向秋晚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这是协议里的"必要体面",他们心照不宣。
宴会厅里灯火辉煌。
向秋晚挽着陆悠之的手臂,感受到他肌肉微微的紧绷。她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热络,又不失礼数。老夫人坐在主位,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这就是悠之的媳妇?"老夫人端起茶盏,目光在向秋晚身上逡巡,"听说之前身体不太好?"
茶汤在瓷杯中轻轻晃动,映出向秋晚平静的面容。她刚要开口,陆悠之却先一步答道:"秋晚最近调养得很好。"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席间几位窃窃私语的亲戚噤了声。向秋晚指尖微顿,没想到他会主动替她解围。
后花园的凉亭里,向秋晚独自品茶。
寿宴进行到一半,她便寻了个借口离席。这里的海棠开得正好,花瓣飘落在石桌上,像一场粉色的雪。
"不喜欢热闹?"
陆悠之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在了亭外,手里端着两杯酒。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向秋晚接过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我以为你会陪老夫人多聊一会儿。"
"她问起你。"陆悠之在她对面坐下,"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酒液滑过喉咙,带着微微的灼热感。向秋晚轻笑:"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他抬眸,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顺其自然。"
夜风拂过,吹落一树海棠。
回程的车上,两人都沉默着。
向秋晚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灯火,忽然开口:"谢谢。"
"什么?"
"刚才在宴会上。"她转过头,发现陆悠之正看着她,目光专注得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他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车驶入隧道,黑暗笼罩的瞬间,向秋晚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住。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薄薄的茧,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痕迹。
她没有抽回手。
别墅的灯亮起时,那只手便松开了。
仿佛隧道里的温暖只是一场幻觉。向秋晚站在玄关,看着陆悠之脱下外套,背影挺拔如松。
"协议第三条,"她忽然说,"'对外维持必要体面'。"
陆悠之动作一顿。
"你做得很好。"她微微一笑,转身上楼。
卧室的门关上后,向秋晚才松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掌心躺着那串沉香佛珠,不知何时被她攥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