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大雍设宴款待西域来的使者。按照规矩,楼厌离作为和亲的公主,也需出席。
晚宴设在紫宸殿,殿内灯火通明,丝竹悦耳。楼厌离坐在偏席,一身正红色宫装,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凤凰图案,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的媚态更甚,却又带着一丝疏离。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偶尔浅酌一口杯中的酒,目光淡淡扫过殿中。厉行云坐在主位,正与西域使者谈笑风生,神色从容,气场强大。孟烟雨坐在他身侧,温婉地为他布菜,时不时与他低语几句,看起来恩爱和睦。
厉与安坐在另一侧,神色肃穆,偶尔会举杯应酬。厉云峥则坐不住,东张西望,时不时朝楼厌离使个眼色,被厉与安瞪了几眼后,才老实了些。
楼厌离看着这一切,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看似和谐的画面下,藏着多少暗流涌动,怕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知晓。
酒过三巡,西域使者起身,笑着对厉行云说:“久闻大雍人才济济,歌舞更是一绝。听闻云昭国的厌离公主舞姿冠绝天下,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楼厌离身上。
孟烟雨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看向楼厌离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在这种场合,若是楼厌离的舞姿惊艳四座,无疑会更受瞩目。
厉行云也看向楼厌离,目光深邃:“公主愿意为使者献舞一曲吗?”
楼厌离放下酒杯,缓缓起身,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既然使者有兴致,臣妾献丑了。”
她走到殿中,褪去外面的披风,露出里面轻便的舞衣。红色的舞衣上缀着细碎的红宝石,随着她的动作,闪烁着点点红光,宛如流动的火焰。
乐师奏起了云昭国的《惊鸿》曲,曲风婉转又带着一丝苍凉。楼厌离旋身起舞,身姿轻盈如鸿鹄,旋转间,裙摆飞扬,红宝石的光芒在灯火下流转,晃人眼目。
她的舞姿不像宫中那些规规矩矩的舞蹈,带着一股野性的美,时而缠绵,时而凌厉,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却又带着一丝疏离与傲气。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她的舞姿吸引。西域使者看得目瞪口呆,连声赞叹:“妙!妙哉!真乃倾国倾城之姿!”
厉行云坐在主位,手中把玩着酒杯,目光紧紧锁在楼厌离身上。他不得不承认,楼厌离的舞,确实有勾魂摄魄的本事。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在旋转间偶尔扫过他时,带着一丝挑衅,一丝魅惑,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孤寂。
一曲终了,楼厌离停在殿中,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汗,脸颊绯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朝着厉行云和使者屈膝行礼:“献丑了。”
“公主舞姿,天下无双!”西域使者抚掌赞叹。
厉行云放下酒杯,鼓掌:“赏。”
宫人立刻奉上一堆珠宝玉器,楼厌离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未上前去接。
厉行云看着她,挑眉:“怎么?不喜欢?”
楼厌离抬眼,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几分狡黠:“臣妾想要的赏赐,不是这些。”
“哦?”厉行云来了兴致,“那公主想要什么?”
楼厌离的目光扫过殿外,落在远处的夜空:“臣妾听说,大雍的猎场风景极好,下月的秋猎,臣妾想去看看。”
秋猎是大雍的重要活动,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都会参加,历来只有身份尊贵的妃嫔和宗室女眷才能随行。楼厌离刚到不久,尚未正式册封,按规矩是没资格去的。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厉行云,等着他的决定。孟烟雨的脸色微微发白。
厉行云看着楼厌离,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像个渴望糖果的孩子,偏偏那眼神深处,又藏着一丝算计。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准了。”
楼厌离眼睛一亮,屈膝行礼:“谢陛下。”
晚宴结束后,楼厌离回到瑶光殿,初月连忙上前为她卸妆。
“公主,您今日真是太冒险了,竟然敢向陛下提秋猎的要求。”初月一边为她解下发髻,一边说。
“冒险才有回报,不是吗?”楼厌离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秋猎人多眼杂,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时机。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我也想看看,这大雍的猎场,是不是真的比云昭的好玩。”
正说着,魏迟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纸条,递给楼厌离:“公主,这是从云昭传来的消息。”
楼厌离接过纸条,展开一看,脸色微变。上面写着,她的母妃在宫中受了委屈,被其他妃嫔排挤。
她握着纸条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母妃性子柔弱,她不在宫里,那些人果然开始欺负她了。
“公主,怎么了?”初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担忧地问。
楼厌离深吸一口气,将纸条揉碎,扔进旁边的香炉里,看着纸灰在火中化为灰烬,声音冷了几分:“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家了。”
初月和魏迟都沉默了。他们知道,楼厌离看似洒脱,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云昭的母妃。
楼厌离定了定神,看向魏迟:“魏迟,替我办件事。”
“公主请吩咐。”
“想办法给我母妃送些东西过去,再……”她低声说了几句,语气带着一丝冷意,“让那些欺负她的人,知道厉害。”
“是。”魏迟应声,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楼厌离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渐渐坚定。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在这大雍的皇宫里,她必须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远在云昭的母妃。
而厉行云,这个腹黑深沉的帝王,或许会是她最大的助力,也可能是……最大的敌人。
她拿起桌上的琉璃萤火虫,在灯火下看着它闪烁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这大雍的风,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