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纸上的字迹像烙铁，烫得阿月指尖发麻。她盯着那句【天文塔，每晚九点。赔你两个晚上。】，足足看了十几秒。空气里还残留着他清冽慌乱的气息，混合着魔药工作室飘出的纯净药香。
“啧啧啧，”分院帽那苍老又戏谑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咂嘴，“赔两个晚上？这斯莱特林小子开窍的方式还挺……别致？老头子我打赌，他脑子里现在除了魔药配方，就剩‘她会不会来’这几个字在打转，转得比打人柳还疯！”
阿月没理它。她砰地关上工作室厚重的木门，隔绝了走廊的昏暗和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才感觉到自己心跳有点快。手里的水晶瓶温润，羊皮纸卷却带着他指间的凉意。
赔？道歉？用这种方式？
她嗤笑一声，把羊皮纸卷随手扔在工作台上。完美的药剂在灯光下流转着珍珠白的光晕，无声地宣告着她的胜利。谁稀罕他赔？
第二天晚上八点五十九分。
天文塔顶的风，依旧清冽。阿月抱着一本厚厚的《高级魔药制作》，坐在远离中央栏杆的石阶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书页翻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塔顶格外清晰。她看得专注，仿佛只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自习。
九点整。
旋转石阶的方向，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稳。
丹尼尔·佩杰的身影出现在拱门下。
他换了一身熨帖的黑色常服，衬得身形更加挺拔。微卷的黑发似乎精心梳理过，一丝不苟。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样子，只是深色的瞳孔在踏上天文台的一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石阶上的阿月。那目光，像是探照灯扫过暗夜里的目标。
阿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的视线稳稳地落在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古代如尼文注释上，仿佛那才是宇宙的中心。
丹尼尔脚步顿了一瞬。他走到塔顶中央，离阿月坐的石阶有七八步远的地方站定。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他像一座沉默的黑色雕像，只有目光固执地胶着在阿月低垂的侧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塔顶只有风声，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沉默。
丹尼尔站得笔直。起初，他似乎在等阿月先开口，或者至少给他一个眼神。但阿月完全沉浸在她的魔药书里，仿佛他只是塔顶一根无关紧要的石柱。
十分钟过去了。
阿月翻过一页书，动作流畅自然。
丹尼尔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他深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焦躁，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站姿，目光依旧没离开阿月。
二十分钟。
阿月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摸出一块巧克力蛙，撕开包装纸，小口小口地吃着，目光依旧没离开书本。
丹尼尔抿紧了唇。他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开始在阿月视线范围所及的那一小片空地，极其缓慢地踱步。一步，两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像是某种试探。
阿月充耳不闻。吃完巧克力蛙，她把包装纸仔细折好，塞回口袋，继续看书。
半个小时。
丹尼尔终于停下了那毫无意义的踱步。他重新站定，距离阿月的位置比刚才似乎近了一点点。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和干涩：
“《高级魔药制作》……第十二章，关于月痴兽泪腺萃取液的应用，有几个关键点，斯拉格霍恩教授上次的讲解……有误。”他的语调努力维持着平日的冷静和学术性，像是在进行一场课堂讨论。
阿月翻书的动作停住了。
丹尼尔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深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亮光。
然后，他看到阿月慢条斯理地从书页间抬起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他。没有惊讶，没有被打断的不悦，只有纯粹的、等待下文的……礼貌？
“哦？”阿月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问。
丹尼尔准备好的、关于萃取温度精确控制和魔力引导替代方案的长篇大论，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在她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像个在教授面前背诵课文、却突然忘词的学生。他张了张嘴，难得地卡壳了。
“……核心在于，不能用单一的火蜥蜴血中和。”他勉强接上，声音比刚才更干涩了一点，“需要配合……晨露收集前半小时内，特定月光角度的菖蒲根粉末。”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笃定。
“嗯。”阿月应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然后，就在丹尼尔以为她要继续追问或者反驳时，她重新低下了头，目光回到了书页上。
“……”
空气再次凝固。
丹尼尔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他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精心准备的“学术交流”开场白，都被她一个“哦”和一个“嗯”轻飘飘地化解了。他看着她重新沉浸书中的侧影，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沉的挫败感，无声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还能说什么？继续像个傻瓜一样站在这里，对着空气讲魔药？
时间在沉默和尴尬中爬行。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几分钟。
丹尼尔终于动了。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僵硬和狼狈。黑色的衣角划出凌厉的弧线，他大步走向旋转石阶，脚步声比来时沉重急促得多，很快消失在下方。
塔顶只剩下阿月一个人，还有那本摊开的《高级魔药制作》。她缓缓抬起头，望向丹尼尔消失的入口，嘴角终于勾起一个极淡、极浅的弧度。
赔？道歉？这才第一天。
第二天晚上，八点五十九分。
阿月依旧坐在老位置，还是那本《高级魔药制作》。今晚她甚至带了一个小小的保温壶，里面飘出热可可的香甜气息。
九点整。
脚步声再次准时响起。
丹尼尔的身影出现在拱门下。他今天似乎换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衬得肤色更加冷白。脸上的表情比昨天更加紧绷，下颌线像刀削出来的一样冷硬。他手里……居然拿着东西。
一个方方正正的、深色天鹅绒包裹的盒子。
他走到昨天站的位置，脚步比昨天更加坚定，但眼神深处的那份不易察觉的紧张也更浓了。他直接看向阿月，深色的瞳孔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沃伦小姐。”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昨天的干涩，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清晰。
阿月慢悠悠地合上书本，拿起保温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可。袅袅的热气模糊了她一小部 羊皮纸上的字迹像烙铁，烫得阿月指尖发麻。她盯着那句【天文塔，每晚九点。赔你两个晚上。】，足足看了十几秒。空气里还残留着他清冽慌乱的气息，混合着魔药工作室飘出的纯净药香。
“啧啧啧，”分院帽那苍老又戏谑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咂嘴，“赔两个晚上？这斯莱特林小子开窍的方式还挺……别致？老头子我打赌，他脑子里现在除了魔药配方，就剩‘她会不会来’这几个字在打转，转得比打人柳还疯！”
阿月没理它。她砰地关上工作室厚重的木门，隔绝了走廊的昏暗和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才感觉到自己心跳有点快。手里的水晶瓶温润，羊皮纸卷却带着他指间的凉意。
赔？道歉？用这种方式？
她嗤笑一声，把羊皮纸卷随手扔在工作台上。完美的药剂在灯光下流转着珍珠白的光晕，无声地宣告着她的胜利。谁稀罕他赔？
第二天晚上八点五十九分。
天文塔顶的风，依旧清冽。阿月抱着一本厚厚的《高级魔药制作》，坐在远离中央栏杆的石阶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书页翻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塔顶格外清晰。她看得专注，仿佛只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自习。
九点整。
旋转石阶的方向，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稳。
丹尼尔·佩杰的身影出现在拱门下。
他换了一身熨帖的黑色常服，衬得身形更加挺拔。微卷的黑发似乎精心梳理过，一丝不苟。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样子，只是深色的瞳孔在踏上天文台的一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石阶上的阿月。那目光，像是探照灯扫过暗夜里的目标。
阿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的视线稳稳地落在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古代如尼文注释上，仿佛那才是宇宙的中心。
丹尼尔脚步顿了一瞬。他走到塔顶中央，离阿月坐的石阶有七八步远的地方站定。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他像一座沉默的黑色雕像，只有目光固执地胶着在阿月低垂的侧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塔顶只有风声，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沉默。
丹尼尔站得笔直。起初，他似乎在等阿月先开口，或者至少给他一个眼神。但阿月完全沉浸在她的魔药书里，仿佛他只是塔顶一根无关紧要的石柱。
十分钟过去了。
阿月翻过一页书，动作流畅自然。
丹尼尔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他深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焦躁，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站姿，目光依旧没离开阿月。
二十分钟。
阿月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摸出一块巧克力蛙，撕开包装纸，小口小口地吃着，目光依旧没离开书本。
丹尼尔抿紧了唇。他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开始在阿月视线范围所及的那一小片空地，极其缓慢地踱步。一步，两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像是某种试探。
阿月充耳不闻。吃完巧克力蛙，她把包装纸仔细折好，塞回口袋，继续看书。
半个小时。
丹尼尔终于停下了那毫无意义的踱步。他重新站定，距离阿月的位置比刚才似乎近了一点点。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和干涩：
“《高级魔药制作》……第十二章，关于月痴兽泪腺萃取液的应用，有几个关键点，斯拉格霍恩教授上次的讲解……有误。”他的语调努力维持着平日的冷静和学术性，像是在进行一场课堂讨论。
阿月翻书的动作停住了。
丹尼尔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深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亮光。
然后，他看到阿月慢条斯理地从书页间抬起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他。没有惊讶，没有被打断的不悦，只有纯粹的、等待下文的……礼貌？
“哦？”阿月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问。
丹尼尔准备好的、关于萃取温度精确控制和魔力引导替代方案的长篇大论，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在她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像个在教授面前背诵课文、却突然忘词的学生。他张了张嘴，难得地卡壳了。
“……核心在于，不能用单一的火蜥蜴血中和。”他勉强接上，声音比刚才更干涩了一点，“需要配合……晨露收集前半小时内，特定月光角度的菖蒲根粉末。”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笃定。
“嗯。”阿月应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然后，就在丹尼尔以为她要继续追问或者反驳时，她重新低下了头，目光回到了书页上。
“……”
空气再次凝固。
丹尼尔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他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精心准备的“学术交流”开场白，都被她一个“哦”和一个“嗯”轻飘飘地化解了。他看着她重新沉浸书中的侧影，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沉的挫败感，无声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还能说什么？继续像个傻瓜一样站在这里，对着空气讲魔药？
时间在沉默和尴尬中爬行。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几分钟。
丹尼尔终于动了。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僵硬和狼狈。黑色的衣角划出凌厉的弧线，他大步走向旋转石阶，脚步声比来时沉重急促得多，很快消失在下方。
塔顶只剩下阿月一个人，还有那本摊开的《高级魔药制作》。她缓缓抬起头，望向丹尼尔消失的入口，嘴角终于勾起一个极淡、极浅的弧度。
赔？道歉？这才第一天。
第二天晚上，八点五十九分。
阿月依旧坐在老位置，还是那本《高级魔药制作》。今晚她甚至带了一个小小的保温壶，里面飘出热可可的香甜气息。
九点整。
脚步声再次准时响起。
丹尼尔的身影出现在拱门下。他今天似乎换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衬得肤色更加冷白。脸上的表情比昨天更加紧绷，下颌线像刀削出来的一样冷硬。他手里……居然拿着东西。
一个方方正正的、深色天鹅绒包裹的盒子。
他走到昨天站的位置，脚步比昨天更加坚定，但眼神深处的那份不易察觉的紧张也更浓了。他直接看向阿月，深色的瞳孔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沃伦小姐。”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昨天的干涩，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清晰。
阿月慢悠悠地合上书本，拿起保温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可。袅袅的热气模糊了她一小部分视线。她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着，这才抬起眼，看向他。依旧是那副“请讲”的平静表情。
丹尼尔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噎了一下，准备好的开场白差点又咽回去。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掉她手里那杯该死的、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热饮。他上前一步，将那深色的天鹅绒盒子直接放在了阿月脚边的石阶上。
盒子不大，但看起来很有分量。
“赔偿。”他言简意赅，目光紧紧锁着阿月，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天文塔那天……扣分。还有，魔药准备间……误会。”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阿月的目光落在那盒子上。天鹅绒的质感在星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哦？”她又发出了那个单音节，带着点玩味的疑问。她放下热可可，没有去碰那个盒子，只是抬眼，重新看向丹尼尔，眼神里带着纯粹的探究，“佩杰先生所谓的‘赔偿’，范围真是越来越广了。从时间，到知识，现在……是实物？”
她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带着点好奇，但每一个字都像小针，精准地扎在丹尼尔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上——规则。
丹尼尔的脸颊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他深色的眼底瞬间翻涌起被刺痛的难堪和一丝被逼到墙角的恼怒。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再次泛白。
“不是贿赂！”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误解的急切和冰冷，“是……应得的补偿！”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两个字，像是在捍卫某种岌岌可危的尊严。
“应得？”阿月微微歪了歪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映着星光，也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紧绷的姿态，“因为被扣了二十分？还是因为……被人陷害，导致作业失败？”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他试图用“赔偿”二字掩盖的、血淋淋的“错误”和“不公”。
丹尼尔的呼吸猛地一窒。他看着阿月那双过分清澈、又过分锐利的眼睛，所有准备好的、关于盒子里物品价值的解释，关于他如何“公正”地衡量赔偿标准的说辞，都变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在她面前，他那套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冰冷规则逻辑，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挺直的脊背几不可查地垮塌了一瞬。深色的眼睛里，那点强撑的决绝和冰冷的防御，终于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最原始的、被逼到绝境的狼狈和无措。他甚至不敢再看阿月的眼睛，目光狼狈地垂下，落在石阶上那个孤零零的深色盒子上。
“你……”他喉咙发紧，声音干哑得几乎不成调，“打开看看。”这三个字，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勇气，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阿月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那点报复性的快意，奇异地淡了下去，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她没再说什么，终于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光滑的天鹅绒。
盒子打开。
里面衬着柔软的黑色丝绸。丝绸之上，静静躺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块被打磨成完美棱柱形状的、鸽卵大小的水晶。水晶通体呈现出一种极其深邃、仿佛能将所有光线都吸进去的幽蓝色，内部却仿佛有星云在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而神秘的光晕——月长石之心，极其罕见且昂贵的魔药稳定剂核心材料。
右边，是一个小巧的水晶瓶，瓶子里装着一小撮银光闪闪、如同最细腻的星尘般的粉末——成年独角兽自愿脱落的尾毛尖端研磨粉，传说中能赋予药剂强大生命活性的梦幻材料。
这两样东西的价值……远超一个一年级新生所能想象。它们安静地躺在黑色丝绸上，散发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无声地诉说着某种……笨拙到极致的诚意。
阿月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沉默了。
夜风拂过塔顶，吹动她的发梢。星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
丹尼尔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阿月身上，等待她的宣判。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终于，阿月伸出手，轻轻合上了那个天鹅绒盒子。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塔顶格外清晰。
她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丹尼尔苍白的脸上。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探究，也没有了刻意的漠视。那是一种纯粹的、带着点审视，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她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拿起自己的书和保温壶，转身走向旋转石阶。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丹尼尔僵在原地，心沉到了谷底。她还是……不肯接受？
就在阿月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石阶入口时，她的脚步顿住了。
她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被夜风送到丹尼尔耳边，带着点石头的凉意，却不再是冰封的寒霜：
“佩杰先生。”
丹尼尔猛地抬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明天晚上，”阿月的声音平静无波，“如果你还想‘赔’……带上你的魔药笔记。”
她的身影消失在旋转石阶的阴影里。
塔顶只剩下丹尼尔一个人，还有那个静静躺在石阶上的天鹅绒盒子。夜风吹拂着他额前微卷的黑发，带来高处特有的凉意。
他站在原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像是突然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深色的瞳孔里，那片死寂的冰冷和狼狈的茫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骤然被打破，漾开一圈圈剧烈的涟漪。那涟漪里，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是巨大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狂喜，紧接着又被一种更深沉的、小心翼翼的……希望所取代。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地触碰了一下那个冰凉的盒子，仿佛在确认刚才听到的不是幻觉。
她……让他明天……带上笔记？
星光无声地洒落，照亮了他微微弯起的唇角——一个极其生涩、几乎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名为“笑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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