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
冰冷的水流哗哗冲击着盥洗池。陆等零双手死死撑着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低着头,任由刺骨的冷水冲刷手腕,仿佛这寒意能冻结胸腔里那股灼烧的痛楚和翻涌的酸涩。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底是再也无法掩饰的狼狈与裂痕。
他以为自己能维持体面,像个成年人一样接受结局。可当余渡今对梨佘那种自然流露的亲昵、那些他未曾参与的“昨天”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播放时,所有伪装都被击得粉碎。
余渡今等零。
平静的声线自身后响起,不带丝毫意外。陆等零的脊背肌肉瞬间绷紧,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关掉水流。哗哗的水声是他此刻唯一的、脆弱的掩体。
余渡今你还好吗?
陆等零“啪”地一声关掉水龙头,骤然降临的死寂几乎让人耳鸣。他抬起头,透过镜子与余渡今的目光撞个正着。
陆等零还行,吃多了不太舒服。
余渡今等零……
余渡今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了然的平静。
陆等零你喜欢梨佘。
陆等零打断他,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最终的宣判。
余渡今是。我知道在清楚你也喜欢她的情况下,还这样做……我很抱歉,等零。
余渡今没有回避,眼神坦诚得近乎残忍。
陆等零的背脊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猛地转过身,直面余渡今,眼底压抑的情绪终于决堤,语气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挑衅和自嘲。
陆等零抱歉?
陆等零猛地转过身,直面着他,眼底压抑的情绪如火山般决堤,语气里混着孤注一掷的挑衅和深切的自嘲
余渡今我很抱歉,等零。
余渡今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眼神坦诚得近乎残忍。
陆等零……她也喜欢你。
陆等零恭喜你,占优策略。
余渡今沉默了片刻,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只有严肃的权衡。
余渡今感情里没有绝对的占优策略,等零。它不像我们的比赛,有明确的规则和输赢。
陆等零但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不是吗?她选择的是你。
余渡今她选择的是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还在确认。但我不会因为你的感情而退缩。我也……很在意她。
两个男生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狭小空间里对峙。一个痛苦淋漓,伤痕累累;一个冷静坦诚,寸步不让。这不是狗血的争吵,而是一场关于喜欢、界限与尊重的无声战争。
余渡今等零,我们是朋友。
陆等零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一丝掌控感,用他们都懂的术语武装自己。陆等零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陆等零我没事。只是需要点时间……接受这个均衡解。
陆等零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就来。
余渡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复杂,包含了理解、歉意,以及不容动摇的坚持。他最终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安慰,他正要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需要独自舔舐伤口的人。
陆等零余渡今。
余渡今顿住脚步,并没有回头。
陆等零我们是朋友,公平一点吧。
余渡今我一直都很公平。
余渡今等零。
余渡今多考虑自己和梨佘吧,说难听的,沉浸于自我感动不是什么好感情。
余渡今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开了洗手间,留下陆等零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里回荡,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寂了几分。陆等零的目光停留在那扇门上,思绪却早已飘远,像是被抽走了某种支撑般,整个人显得有些失神。周围的冷光灯映照着他的侧脸,将那一抹复杂的情绪勾勒得愈发清晰。
餐桌————
————鸳鸯锅底仍在咕嘟作响,蒸腾的白气模糊了在座各位的脸,林少可不由得叹口气。
林少可说说吧,梨佘。
林少可放下筷子,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梨佘抿了抿嘴,声音有些发干。
梨佘就是……我高中拒绝了陆等零,但一直暗恋着余渡今,然后……就这样了。
林少可嘶——
林少可你的高中生活可真够精彩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喜欢那号人物?
梨佘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你也不认识人家。
林少可你说了我就认识了啊!
梨佘你看,这就是为什么不告诉你。
林少可我真服了啊。
梨佘不是,你听我解释,我高中和余渡今其实根本不认识,就是单方面知道这个人。所以前几天和陆等零在学校碰到他,发现他也考到F大,我也挺惊讶的。
林少可陆等零?什么时候的事?他也知道?
梨佘啊?不是你叫他来图书馆找我看比赛资料那次吗?
林少可我……
林少可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成了某个关键环节的推动者。他看了一眼旁边眨着大眼睛、满脸写着“有故事”的季丝,悻悻地摆了摆手。
林少可没事了,我原谅你了。
梨佘我去……
梨佘简直无语。
这时,余渡今的身影出现在桌旁,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
余渡今在聊啥呢?这么热闹。
梨佘你回来了啊。
林少可陆等零便秘了?
余渡今哈哈哈哈,快了。
梨佘忍不住瞪了一眼林少可,低声道。
梨佘你记不记得你在干嘛?
季丝和何式豪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保持沉默,充当合格的背景板。
季丝……
何式豪……
林少可Okok,我的错。
随着林少可这番插科打诨,餐桌上的气氛终于松动了一些,勉强重新拼凑出一点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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