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的蔷薇

总控室的硝烟味还没散尽，沈芷烟攥着那张纸条，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页里。林野递来的外套还带着室外的凉意，她胡乱套上，衬衫领口沾着的血渍蹭在布料上，像朵晕开的暗红蔷薇。

林野“需要派人去负二层搜救吗？”

林野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落在屏幕上还在跳动的销毁进度条上——97%。

沈芷烟摇摇头，喉间发紧

沈芷烟“他说过，炸弹的冲击波只会摧毁服务器，负二层的承重结构是特制的。”

话虽如此，掌心的戒指却凉得像块冰，硌得她骨头生疼。

电梯上行时，林野突然开口

林野“林薇薇招了，她是被总负责人胁迫的。CX-7在她弟弟的心脏里装了微型炸弹，只要她不听话……”

沈芷烟“我知道。”

沈芷烟打断他，目光盯着电梯门映出的自己，锁骨处的胎记已经不烫了，只留下片浅浅的红，像被水浸过的印记

沈芷烟“但她选择了最伤人的方式。”

电梯“叮”地停在顶楼。不同于楼下的紧张肃杀，这里安静得能听见风穿过花丛的声音。花房的玻璃门紧闭着，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网格状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栀子和玫瑰的香气。

沈芷烟推开门的瞬间，愣住了。

花房正中央的花架上，摆着株半人高的蔷薇，花瓣是极深的酒红色，在阳光下泛着丝绒般的光泽。最特别的是花茎，不是寻常的绿色，而是泛着金属冷光的银灰色，根部连接着个小型营养液装置，屏幕上显示着“存活周期：10年364天”。

沈芷烟“这是……”

林野“宋亚轩用你母亲留下的基因片段培育的。”

林野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林野“十年前他把你送走后，每天都来这里调试营养液。他说，等这株蔷薇开花，就证明CX-7的基因编辑技术彻底破解了，你身上的实验痕迹，也能完全清除。”

沈芷烟的指尖轻轻拂过花瓣，触感柔软得像真的，却带着金属特有的微凉。花茎上挂着个小小的铭牌，刻着行字：“赠734，予自由。”

734号，从来都不只是她，也不只是宋亚轩的母亲。这个编号，是CX-7所有实验体的统称，是他们渴望自由的暗号。

沈芷烟“他还说什么了？”

沈芷烟的声音有些发颤。

林野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宋亚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笑意

宋亚轩“芷烟，如果我没回来，别恨林薇薇。她弟弟的心脏，用的是我母亲的基因适配体，CX-7早就把他们绑成了一条绳。还有，总控室的保险柜里，有你母亲的日记，最后几页……写了你的亲生父亲。”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

沈芷烟转身看向花房角落的保险柜，密码锁的形状和负三层的凹槽一模一样。她将带着体温的戒指嵌进去，再把锁骨贴上感应区——这一次，没有灼痛，只有种奇异的暖流，从胎记处蔓延到全身。

“咔哒。

保险柜弹开，里面除了日记，还有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沈芷烟愣住了——是枚银质蔷薇胸针，针脚处刻着个“宋”字，和她七岁那年偷偷藏在铁笼缝隙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原来他早就认出了她。

原来那些看似无意的保护，那些恰到好处的默契，都不是巧合。

花房的门被风吹得轻响，沈芷烟抬头，看见晨光正穿过玻璃，在地上织成一张金色的网。远处，消防车的警笛声渐渐远去，CX-7总部的黑烟已经散去，露出被朝阳染成粉色的天空。

她将胸针别在胸前，与锁骨的胎记重合。日记的最后一页，母亲的字迹温柔而坚定：“当蔷薇与朝阳相遇，所有黑暗都会退让。”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医院的病房里，宋亚轩躺在病床上，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左手举着手机，屏幕上是花房那株盛开的蔷薇。

照片下方，是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