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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深渊的低语

破碎之光:罪案深渊中的救赎

市局法医中心冰冷的灯光下,林溪正俯身进行着一场沉默的对话。解剖台上的年轻躯体苍白而安静,是本市一所大学的学生,名叫李明礼。死因清晰——高坠伤导致的颅骨粉碎性骨折及多脏器破裂。现场没有打斗痕迹,窗户洞开,窗台上有一枚清晰的属于死者的鞋印。书桌上,一个造型古怪的黑色香薰炉里,残留着燃尽的灰白色粉末,散发着一种甜腻得发齁的余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令人莫名烦躁。旁边放着一份字迹潦草却透着诡异平静的打印遗书。

“死亡是终极的自由…这虚伪的世界,这沉重的躯壳,这无意义的痛苦…终于可以彻底遗忘…引路者没有骗我,彼岸的气息如此安宁…”遗书里充斥着类似的消极虚无言论,字里行间透出一种被催眠般的解脱感。

林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她小心地取下香薰炉,将里面的灰烬和残留物仔细刮取、封装。接着,她熟练地提取了死者的心血、胃内容物、肝脏组织样本。直觉告诉她,这甜腻的香气和死者遗书中流露出的诡异平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自杀。

深夜,市局大楼大部分区域已陷入沉寂,只有网安部门所在的角落依旧灯火通明。菜菜像个掌控着无数数据流的女王,坐在一圈环绕闪烁的显示器前。屏幕上绿色的代码瀑布般流淌。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耳机里震耳欲聋的摇滚乐隔绝了外界的干扰。她正在追踪一个幽灵——一个名为“归途之冢”的隐秘网络论坛。几起看似毫无关联的自杀案,在遗物中都被发现了这个论坛的访问痕迹。

“金队,有发现!”菜菜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和一丝兴奋,她按下暂停键,摘下一只耳机。“那个李明礼的案子!遗书里提到的‘引路者’,就是这个‘归途之冢’论坛的核心人物!一个管理员级别的ID!这家伙就是个魔鬼!论坛里全是阴暗的角落,充斥着绝望的倾诉、厌世的宣言,然后这个‘引路者’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出现,用极具蛊惑性的话术,把那些本就脆弱的人一步步推向深渊!”

金钟仁站在菜菜身后,盯着屏幕上那个设计得如同墓碑入口般阴森的论坛界面,眼神凝重:“诱导自杀?”

“不止!”菜菜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几段私信记录,“看!他精准地戳中每个人的痛苦点——学业压力、失恋、家庭创伤、疾病…然后提供‘终极解决方案’!就是他贩卖的这种特制香薰!号称点燃后能‘解脱痛苦,遗忘一切烦恼,直达彼岸安宁’!”她指着屏幕上“引路者”发给一个绝望用户的私信,里面附着一张幽蓝色火焰在黑色香薰炉中燃烧的图片,透着说不出的邪异。

“李明礼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吗?”金钟仁问。

“刚出来!”小楠拿着报告匆匆跑进来,脸色发白,“林法医加急做的毒化分析!死者血液和肝脏组织里检出高浓度混合毒素!主要成分是强效致幻剂搭配强效呼吸抑制剂!来源…就是那个香薰!”

“果然!”金钟仁一拳砸在旁边的桌面上,“这根本就是利用心理操控进行的谋杀!菜菜,给我盯死这个‘引路者’!挖出他的真实身份和香薰来源!刚子、大猫,跟我去李明礼学校,深挖他的社会关系网!所有接触过这个论坛的人,一个都不能漏!”

夜色更深。林溪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冰冷的公寓。连续的工作、吴鸣案的阴影、还有李明礼遗书中那种诡异的平静…像沉重的铅块压在她心头。长期失眠积累的疲惫和内心深处那片从未真正愈合的、名为“失去”的黑暗深渊,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实质的触手,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将她向冰冷的绝望拖拽。她打开电脑,不是为了工作,只是茫然地让屏幕的光照亮一小片黑暗。

鬼使神差地,她想起了菜菜提到的那个论坛。“归途之冢”…引路者…遗忘一切…

她的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在键盘上敲击。利用专业知识和一点非常规手段,她绕过了几层简单的防护,屏幕瞬间被一片阴森的暗色调占据。墓碑形状的论坛图标,灰黑色的界面,滚动着一条条充满绝望、痛苦和厌世情绪的帖子。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的潮水,透过屏幕汹涌而来,几乎让她窒息。

就在这时,一个私信窗口毫无预兆地在屏幕右下角弹出。发送者的ID猩红如血——**引路者**。

`疲惫的灵魂,你终于找到了归途。`一行冰冷的白色文字浮现。

`闻见彼岸的花香了吗?它能带走一切沉重,包括…那些蚀骨的回忆。`文字下方,是那张熟悉的、幽蓝色火焰在黑色香薰炉中跳跃的图片。那火焰仿佛有生命,在无声地召唤。

林溪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屏幕上幽蓝的光映在她空洞的瞳孔里。遗忘…蚀骨的回忆…陈铮温暖的笑容、冰冷的墓碑、无休止的噩梦、安眠药瓶的晃动声…五年累积的痛苦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压垮了她最后一丝理智的堤防。她太累了,累得只想沉入永恒的黑暗,让一切都消失。

“彼岸之息…”她无意识地念出香薰的名字,屏幕上“立即购买”的按钮散发着诱人而致命的光晕。她的指尖悬停在鼠标键上,微微颤抖。冰封的眼底是剧烈的挣扎,一边是求生本能拉响的尖锐警报,一边是深渊传来的、充满诱惑的低语——只要轻轻一点,就能结束这一切,永远地遗忘…

挣扎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绝望吞噬的空洞。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决绝,按了下去。

“彼岸之息”订单确认的界面弹出,幽蓝色的火焰在屏幕上无声燃烧。

同一时刻,网安部门。菜菜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睛死死盯着一个突然跳红的异常访问轨迹警报。“卧槽!这IP…这访问路径…是市局内网?!”她头皮瞬间炸开,十指在键盘上化作残影,追踪溯源,破解跳板。“用户ID…Lin_Xi…林法医?!登陆时间…三分钟前!访问记录…‘归途之冢’论坛核心板块…引路者私信…购买记录…‘彼岸之息’已下单?!”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菜菜,她脸色惨白如纸,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颤抖地按着金钟仁的快速拨号键,对着话筒几乎是哭喊出来:“金队!林法医!她登陆了那个自杀论坛!还买了那个要命的香薰!地址是她家!快!!!”

指挥室里,刚子和金钟仁正对着白板上的线索图分析。菜菜带着哭腔的尖利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两人耳边。

金钟仁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极致的恐惧化作狂暴的力量,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嘶吼声撕裂了指挥室的空气:“疯了!!!”他根本不等菜菜回答,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的黑色利箭,撞开椅子,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朝门口狂奔而去,带起一阵狂风。刚子反应过来,紧随其后,脸色同样剧变。

都暻秀办公室的电话也在同一时间响起。他刚拿起听筒,脸色瞬间凝重如铁,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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